望着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李轩心里再卧槽,也知势只可鼓,不可泄的道理。
一旦露出虚弱,三个营的狱卒,不够六万犯人三天啃的。一个营啸,看似庞大的乌合之众,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天水根本不重要,李轩根本就不想打,却不能不打,数万大军面对不降的一城,若都不落,何以掩全凉州?
打,又不是为打天水,是打给仆从军看的。有三营轻下天水的实力,才有资格三营督战六万附庸军。
始终让仆从军打是不行的,时不时督战的主子爷得表演一下,就为了讲清楚一个问题:为何我是侵略军,你们只够格做仆从军。
既是表演,就没必要急,杂技一个失手,不叫失手一下,叫全演砸了。
缓才是疾,李轩要喝茶等炮,打仗不忘推销。
“牛羊肉腻口,多喝茶解腻。”
就在天水城正南门五里外,车马帐幕联营,露天幕天席地撑起了纱帐,摆起了茶围。
非但文士,武将,一圈羌氐诸胡酋帅,更是被李轩请在身边,亲手拎壶添盏,热水烫茶。
羌人氐人很穷,大夏天的烂皮袄子,源于西北昼夜温差大,特别是高原与沙漠地带,昼夜温差尤其明显,夏短偏凉,冬袄不除。
一个个羌氐酋帅,都是酋长了,还一身破烂,满身泥团,蓬头盖面,头发粘着一样灰扑扑一缕一缕,不少还绑着鲜艳的花绳,怪模怪样。
可这些青塘的汉子很淳朴,既不是草原的豪放喜奢,爱看摔跤肚皮舞,也不像幽州老林子的渔猎部落,敢斗爱财,为张毛皮敢空手搏虎。
西北的汉子介于草原的豪放与山民的木讷之间,那股豪气是种死寂中的璀璨,那种大气是种震耳欲聋的寂静,不是外漏的热情,就是死气沉沉的内敛,内敛中的豪气,古朴炽烈。
这帮养牛放羊的汉子认死理,一认就虔诚,干好事坏事都彻底,屠人就屠光,朋友有难,说把家产全给你,就连人带命,全给你。
李轩眼中没有好的与不好的,只有能被我所用的,于我有利,或是有弊的。
羌氐对于西汉初的朝廷,就是利,是雇佣军。对于东汉末的朝廷,就是弊,是造反军。
对汉人是一样的,汉人强时,羌氐就是奴仆。汉人弱时,就是羌氐的食物。
所以,很简单,羌氐对此时正处于上升期的北盟来讲,是雇佣军,是奴仆,是有利的。
所以,李轩视羌氐为兄弟,态度真挚,就是对兄弟的态度。
“仙帅好兴致,阵前品茗,闻香不闻金鼓。”
茶围一圈的文武纷纷奉承时,偏是似木讷的羌氐酋帅接茶盏在手,说的才是人话:“你是个好人咧。”
“这茶是个好东西。”一旁低头抱着茶盏喝烫嘴,咧嘴又喝的酋帅也赞同,“喝起来是苦,解渴,解腻。”
幽州特色的茶围,一条条围成圈的茶桌上,除茶外,一个个大盘子里摆着堆的冒尖儿的羊肚羊肺咸羊肝,牛羊肉蹄筋,羊心羊蛋。一堆堆坚果就直接堆桌上,满桌的壳儿。
这种喝茶不为品茗,只为吃肉解腻的茶,李轩挺爱喝,见羌氐兄弟同好,不由开心的抓起几串烤的焦黄流油,弥漫着一股奇香的羊腰子,分递左右:“来,尝尝,来凉州最大的收获,就是让我找到了孜然啊。”
说着,横串立于嘴前,头略低,牙咬腰子的同时,右手轻抽,一个狮子左甩头,一个挂羊油的腰子就进了口中,闭目细嚼,回味无穷,“魂牵梦系的烤羊肉串啊,就是少了这味孜然,我在幽州就只能将羊肉用于火锅。穿成串烤,就是没有这个味道。香料的伟大,我如今方才知晓啊。”
席间人皆愣,露天有风,纱帐遮不住,当着对面天水城墙上远眺过来的守军,野地喝茶的怪异,让众人皆不适应。
反是叫花子一样的羌氐酋帅们皆伏案大嚼,吃的痛快,不知不觉中,浓茶就换成了烈酒,感觉到了李轩对自己的亲近,越喝越放松,越喝气氛越热烈。
“天水是个好地方啊,这么多树。”
李轩为同席的盖勋,阎忠添上了酒,左右眺望了一番远方葱郁的山峦,轻笑道,“此地冲要之地,居长安于金城正中,出陇山,傍关山,依秦岭,林带气候又好。宜居适种,野果飘香,与川盆地一样,是个适合人口旺盛生长的地方。”
“仙帅欲于此地建城?”
阎忠闻声精神一振,知李轩有爱建新城的怪癖,也挺好奇会在凉州搞什么新花样,由衷赞叹一声,“北盟之新城,各个不同,纺则专纺,农则专农,渔业有雍奴,陶铁有唐山,港口有津门,盐场有长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