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面临河的区域,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汉正街”。
崔破与老许从二马路拐过来,是一路听着炮仗进的汉正街东坊,不少新开张的铺子,图个吉利,都在放炮。
火药炮。
炮仗包红皮,最大的炮仗小胳膊一样,一炸巨响,地动山摇,俗称“大地红”。
早先整个大汉都没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什,一炮能把马炸神经。
早前是“爆竹”,就是把竹子扔火里“噼噼啪啪”听个响动,还专找有虫眼的,就图个动静大。
这种更来劲儿的火药炮仗,与燕歌无数新奇的民用产品一样,同样来自军队。
来自屡炸屡败的战术弹道导弹。
“导弹”本来都成了燕歌本地“炮仗”的代名词了,点炮就是叫“点导弹”。
后来被深感耻辱的军队强行制止了,不许这么叫,卖炮就是卖炮,不许说卖导弹,这是侮辱军队。
为了纠正这个破事,造炮仗的工坊都得在“挂鞭”纸上标明“鞭炮”,单个大炮仗必须得多包层纸,写明“炮”。
这个名称不改,与军品混淆,会影响军火销售,这是军队绝不允许的。
“大地红”就是这么来的,就是军队为了纠正“放导弹”的破事,规定造炮工坊必须包纸,写明是“炮”,是“放炮”,不是“放导弹”,纠错纠出来的。
在北方军中表现的一塌糊涂,悍卒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战术弹道导弹,一经军转民,反是受到了狂热的追捧。
由于军用导弹就是按“二踢脚”设计的,本就是从炮仗来的。作为导弹,固体燃料,点火方式,飞行方式,很多原理似乎都不太对,越大越飞不动。
可一缩小变成炮仗,那就全对了。
且花样繁多,挂鞭,窜窜红,大地红,飞天猴儿,穿云箭,非但红白喜事,家里生个娃,店铺开个张就狂放。豪族坞堡,外地商队皆大量采购,不少是当做信号弹买的。
连土了吧唧的二踢脚,都被人亲切的称为“天地双响”。
实在是军用技术积累的太深了,毕竟脱胎于固体燃料战术弹道导弹,“天地双响”能飞三十丈高,地面看到空中的爆炸好一会儿,才会听到“嘭”的一声巨响。
光比声音传播的快,小学都放“二踢脚”科普,从小就教熊孩子如何放炮。
毕竟脱胎军用,弹体带减阻风阀,易储不易潮,安全系数高,不少商队甚至外州,郡国的军队,都是买来当信号弹与求救弹用。
会炸的sos,带响的7500劫持码,“嘭”的就是一家伙,一百块钱没了。
“军用”穿云箭不是民品价格,民用二踢脚几分钱一个,想要与北方军用的一样?一百块一个。
其中三成是给采购的回扣,故而价格虽然黑了一点,销量还是不错的。卖一个炮仗,比卖把弩的利润都高,且“嘭”的一下就没了。
尖端科技的溢价,军火的利润,就是这个良心价。
火药配方比例,催化剂,燃烧药,减阻空气阀,弹体配重,防水,材料……
一个小小的炮仗,涉及化学,空气动力学,材料学等一堆尖端科技,不是那么好仿造的。
北盟的一根火柴,就够土著研究五百年的,别说仿造脱胎军用导弹的信号弹了。
北方军的信号弹,是可以在大雨中升上天空的。
卖一个军用炮仗,就挣一把弩。
民用的就便宜多了,小炮一厘钱都不到,就是“鞭炮”。与军用炮仗的材料,造型,填充药都不同,怎么廉价怎么来,一挂鞭都会出不少炸不响的,只要够便宜,买的不介意。
军用的就不行,一个不响都不行,一个求救信号放不响,一整个商队死逑了。
崔破带着老许,俩小工过来的时候,石桥东坊的一家“张飞包子”店前,就正在放鞭炮。
董良的第十八家包子店,就开在汉正街东坊上。
店前人不多,满共三十来人,一大半还都是董良的朋友与附近道贺的店家。
“包子挺热,街挺冷清呀。”
崔破过来与熟悉的人寒暄几句,接过店员递过来的刚出笼的包子,边吃边打趣董良,“你是不是选错开店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