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分散在广阳郡各地的黄巾,毫无准备之下,被我骑兵大迂回兜击腹部,那就是小刀切牛油,轻轻一划的事。只用一点的力,顺着麻布一扯,就能把麻布撕开,一刀一刀的切,扯完再扯,便是只有我两千赤备,照样轻松撕碎五万分散的黄巾乌合。”
关羽眉毛一挑,似有带骑兵迂回的冲动,可又想到什么,卧蚕眉一拧,发问道:“广阳郡县各城内的黄巾呢?若固守不出,骑兵如之奈何?”
“广阳被打散的官军,各县城外的豪族,是吃干饭的么?”
李轩神态轻松,毫不担心的一笑,“蛾贼蛾贼,蝗灾一样,铺天盖地而来,气势惊人。打顺了与咱北方军一样,十几个重甲士就敢循谷道追着三五百黄巾砍。可若是一受挫,那还不如咱们呢,说放羊就是哄的一下。
广阳郡的官军是被打懵了,一个个城外的豪强,是被黄巾一战就把幽州刺史都干灭了的辉煌胜利,暂时吓住了。
可官军与豪族是不可能与黄巾合流的,时下不敢动,不代表咱的一刀捅过去,划拉开黄巾这条大蟒的腹部之后,还不动。
咱就是打着地方互保大旗的北方联盟啊,豪族的小棉袄,土豪的子弟兵呀。只要挟第一刀之威,就能顺势裹挟同样散布广阳郡各地,独自守窝的土豪。
便是能从广阳各家豪族,抽调出两成的机动兵力,聚拢合一,加上广阳郡各地乡亭的乡兵。无论是形势还是兵力,都会一战逆转。这就是流寇与没地盘的坏处,下面没有支撑结构,一溃就收不拢,一败就是卷堂大散。
咱北方军是一样的,打着地方旗的流寇,没地盘,一败就完犊子了。
所以,咱负责粘的步卒,就是以唬为主,唬不住拉倒,硬拼是拼不起的。咱的骑兵是一样的,有便宜就捅,发现危险赶紧跑,咱与黄巾一样,一败就收不住了。”
“以牛租胡骑,便是为了减低我骑兵伤亡么?”刘备若有所思,略带担心道,“胡骑军纪松弛,不尊军令,私掠多有,可不好统带。”
“比马匪还难带么?”
李轩咬了口咸鸭蛋,对胡骑的军纪不怎么担心,“一个部落氏族的一千胡骑,一个护乌丸校尉难带,那是博弈关系,有议价权。
一百个部落各十个胡骑组成的一千胡骑,号令不统一,编制杂乱,更难带。但在面对同样的一个护乌丸校尉时,就好带了。
因为那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一团散沙中的一粒粒沙,是没有资格形成议价权的。
苏当家的马匪都能带,带胡匪不一样么?招的就是匪,就是见钱眼开,敢放手大掠的马贼,抢劫要那么好的军纪干嘛?人家不让抢,就把东西老老实实还给人家?
广阳郡黄巾抢来的物资,可不是咱们的呀,那都是开官库,剽掠四方富户豪族抢来的赃物。咱再抢过来就干净了?要不要物归原主?
农人被贼抢去的牛,又被咱抢了,那牛到底是谁的?论理,还是取利?农人的牛可还,起码买个民心,官库的赃物能还么?那咱不白忙活了?
幽州黄巾骤起时不过千百乱民,短短时日就膨胀到了一二十万兵马,那里面有多少是裹挟的?有多少是刀斧临头,才不得不火线加入造反队列的良民?
咱能一一甄别,被迫造反的就不用关劳改营,就放人回家么?那谁给咱扛活?
胡人是爱劫掠呀,咱承认呀,就跟广阳郡官县吏,乡亭三老这么说,于刘公身前也不必包庇胡人呀。胡人就是军纪差啊,这不就是顶缸的么?想把缸要回来,让苦主找胡部要去呗,咱又不拦。”
刘备,关羽闻声皆是脑袋一耷拉,张世平平静的喝粥,面无表情,张飞与高洪却是没心没肺的嘿嘿贱笑。
“以牛租人,小弟预计。”刘备摇了摇头,滤过了理与利,问起了更关心的问题,“能得多少胡骑?”
“不知。”
李轩把凉透了的小半碗小米粥,用筷子搅合着碎咸鸭蛋,朝嘴里边扒拉边应,“诸部酋节胡将带来居庸的是一批,若塞外沿长城大迂回,沿途部落有多少胡骑入队,都是没准的事。”
顿了顿,指着张世平道,“骑兵交接是世平兄的事,我只管记个账回头还牛而已,等苏当家的到了,让二位兄长头疼去吧。”
“苏兄何时到?”刘备顺口问了句,知道苏双有信鹞通传,此时就顿兵谷南口之外。
“要看邓茂与公孙了。”
李轩低头扒着粥,头也不抬道,“今天再派波信使去催催邓茂,顺便拿公孙再吓吓他,让他赶紧滚蛋。牵一发而动全身,邓茂不动,谁都动不了。”
刘备点头,用手把桌上的碎蛋壳,顺着桌子拨到舔的干干净净的粥碗里,起身把碗筷放到临墙的木桶旁,之后坐回原位,掏出了一个折着的册子打开。
册中夹着个扁长盒,里面放着两只尖细的狼毫叶筋笔,墨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