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施计空耗黄巾三日之粮,如今又反送其粮。”
简豹不放过请教的机会,问,“此为何意?”
“叫你好好做算术,你怎么眼里老是雾呢。”
李轩眼皮一掀,轻瞥了简豹一眼,语气又懒散起来,“居庸下黄巾近两万,一日耗粮两百石才有力气厮杀,百石就会出虚汗,仅能维持,体力会不断下降。
若我们能在一个白昼之内,以五十石粮,迟滞其攻击频率,减少其一半的攻击波次,就等于是在以送粮的形式,反耗其粮,软其心志。
甚至一日朝北送一百石粮,都是可以接受的,黄巾越歇,就越是会饿的动弹不了。”
“黄巾可将粮优先分予冲阵战兵。”简豹习惯了对李轩提问。
“那是肯定的。”
李轩呵呵一笑,“所以,不公与嫉妒,内部的裂痕,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与一圈骑兵有三五骑停下一样,缝隙出来了,就到了被拙劣的乡弓手,轻松射杀的时候了。”
说着,又冲简豹抬了抬下巴,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居庸下的两万黄巾覆灭是一定的了,弧线扇面,高空地面立体夹攻一点,来多少点就得死多少点,粮又有数,就这还想夹攻咱们?人类是赢不了数学的,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攻心为上,少造杀孽吧。亏我昨夜紧张的一宿没睡,困死我了,你忙你的去,我得补个觉去。”
简豹对鸡都没杀过的李轩心服口服,他在前面杀的热血沸腾,这位可好,坐在后面看戏一样,视线之内就是激烈的山谷攻防,这位倒要补觉去了。
“属下定不负李君所托。”
简豹一抱拳,感觉李轩对龙虎豹三亭,必能保谷北口无虞的信心,比他自己都足。来了嗓子定不辱命,就转身蹿下台子,找兵卒搬粮去了。
简豹一走,李轩绷着眼皮,踱步下了高台,晃晃悠悠的朝谷南走。
从沮阳一路行军到此,他个恋床的就一直没睡好,昨天一直在敲鼓,脑袋嗡嗡嗡的。
昨晚又熬了一夜,嘴里发苦,心神恍惚,时下即便不直视太阳,都感觉阳光刺的眼想流泪,浑身浮了一层虚汗,手一抹脸,还带油呢。
他不要说跟关羽,张飞,苏双,张世平等人比,身体素质比刘备都大大不如,甚至比简雍都差的远。
他小体格这么弱,撑个假帅的门面都撑不住了。
行军宿营真是好苦,沮阳至居庸短短一段路,骑马都骑的他身心疲惫,一宿营耳朵里不堵棉絮,他又睡不着。
一日日越来越恍惚。感觉随时精神分裂的节奏。
这将帅还真不是谁都能干的,起码他的身体就不够格。
若是没刘关张等人盯着,实际管理着行营方方面面,大小事宜。若他真是帅,有事都请他下令,他非累扑街不可。
李轩本来无亲兵,这次回去就打算提拔点亲兵上来了。
不用冲阵,甚至主要职责不是护卫,而是把他伺候好。
与士卒同甘共苦,真不是他这号好逸恶劳的人,能办到的。
他要承认与刘关张等人的差距,所以打算让三位哥哥盯着,他睡觉去。
“你们精神真好。”
李轩远远就看到了南谷口聚在一起的刘备,关羽,张飞与张世平四人。
四人皆一身戎装,一边看着士卒在南谷口山道插竹签,布设荆棘栏杆,一边谈笑风生。
李轩脚步都没加快,慢条斯理的走到四人身旁,揉了揉眼角,满脸疲惫:“我不成了,得钻帐篷里补个觉去,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呢,北谷口就我一个。”
“有小弟坐镇北谷口,我等有何担心?”
刘备闻声就笑,俯身在一旁的箭栏上取下水囊,拿条毛巾润了半拧干,递给李轩,“擦把脸。”
“是不用担心。”
李轩接过毛巾抹着脖子脸,没谦虚客套,头一点,“北面黄巾攻不进来,让你们过去个,是让亭里士卒,回头能看见有大将坐镇罢了,定心丸嘛。我坐的腿麻,真撑不住了。”
四人皆笑,脸上洋溢着自信与些许得意。北谷口半天攻防下来,北方军与黄巾的表现一目了然,伤亡交换不成比例。
非但刘关张等人早先被夹击的忧心,消失大半,北方军亭里将校士伍皆信心大涨,人人充满必胜的信心。
伤十几兵,亡一人,就打溃了从居庸城下一波波涌来的不下三千黄巾。轻伤者无算,仅谷道中重伤不起,与被拉走的黄巾军尸首,就被数出来不下二百具。
这种悬殊的战损比,任是谁都知道居庸城下的两万黄巾,是绝对攻不进谷内了。
若是刘备四人尚有担心,那就是还未试过成色的南向邓茂兵马了。
这也是四人堆在南谷口的原因,都在对南边黄巾山地攻防的表现,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