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茂暗暗发狠:等我抓着你,不用刀砍你,我拿手挠死你。
“不要在营中耽搁,趁敌立足未稳,尾随杀入谷中。”
邓茂不愿冷场更使人尬,强自抖擞精神,竖臂大吼一声,“放烟花号炮,命高洪与我一起,夹击葫芦谷。”
“遵命。”
一众邓茂亲兵与黄巾刀牌手,也不愿大眼瞪小眼的看大帅笑话,一等令下立时同声呼应。
少时,“嘭”的一声,一朵烟花直穿云霄,陡时在空中炸开……
……
南口黄巾蜂拥入谷,邓茂洗漱换衣完毕,立刻亲自带队前插。
北行不过三里,周围起伏的丘陵愈发高耸,逐渐变为了嶙峋的石壁山岩,开阔地渐渐收窄,变为了仅容三五人并行通过的狭窄山径。
“怎么回事?”
邓茂弃了马上长枪,正右手拎刀,左手提盾,领兵循山道朝葫芦谷赶,就见迎头两个架一个黄巾士卒,惦着脚朝下撤。
视线中,还能看到前方山路两旁,不少的黄巾士卒,贴石岩坐在一旁,脱鞋抬脚,拔弄着什么。
本该行远的黄巾士卒,堵在了前方山路之上,皆躬腰俯身,割麦一样的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邓帅。”
一队相互搀扶,惦着脚走来的黄巾卒,其中一人扛着个木牌,见邓茂领兵亲至,赶忙把牌子递了过来。
亲兵接过木牌展开,邓茂勾头一看,立时眉头大皱:“竹签大阵?这是什么鬼阵?”
只见亲兵手中的原色木牌上,用炭笔写着一行粗字:“今轩为自保,已于葫芦谷外山道暗布竹签大阵,未免伤己无辜,特昭告将军于前,三谢将军当日不捆不杀之恩于此。”
“就是这个。”
身前被两人架着的黄巾卒,从裤腰带后拽出一根青绿色的细长竹条,伸手前递。
邓茂直接接了过来,不过是两个巴掌长,一头被削尖的竹条,比篾条宽且长罢了。
编席的竹条而已,怎么就让入谷的大军不敢前了?
“前路山道,皆是笋一样密密麻麻竖着的竹签。”
一个黄巾在同伴的搀扶下,边抬脚边道,“吾等不妨之下,一脚踏上即伤,草履踏上竖竹签,与无履等同,重者竹签直接穿脚掌而出,人立扑。”
“中箭且能退,踏中竹签,走几步都难,一竹签可废一卒。”
一旁的黄巾卒急急帮腔,“若要撤下,非再添一人搀扶不可。”
“…嗯?…嘶。”
身前几个黄巾伤卒,见邓茂眼神不解,互相架着把一条条腿抬了起来,亮出了一个个草草包扎的脚底板。
未用土块草絮包扎的几个鲜血淋漓,疮口发黑的脚底板一亮,邓茂马上就是眼神一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口仿若被重拳猛击一计,闷的厉害。
阵前释俘,悬羊击鼓,竹签大阵,三谢将军于此。
葫芦谷内的李小仙,与当日营中的短毛妖,真是一个妖么?
为何明明我邓茂比他李轩兵多十倍,他却步步令我进退不得?
便是一个日常编席的篾条,不过砍宽点,削尖点,朝地上简单一插,竟就成大阵了?杀伤竟堪比弓弩?
草履,竹签,专扎脚底板儿?
“李轩将军的不是,奸诈小人的干活。”
邓茂嘴一咧,小脸扭曲,差点哭出来,“两军交战,竟他妈整幺蛾子。”
……
居庸南径,葫芦谷。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一阵销魂的歌声在谷中飘荡,“…小小藤甲,神通广大,刀砍箭射,都不怕,呀呀呀呀。”
葫芦谷北口,刚打退了居庸城下黄巾老弱的一波攻势。
三十重甲士堵口,身后三十抛射弓手,两旁斜坡各二十弩手,弧形扇面下射。
弓手抛射十六轮就下去歇,重甲士杀一阵就替换一部分,两旁顺谷内山势斜坡,北方军士卒正在铆楔铁钉,栓麻绳横木棍,做攀山梯与悬空栈道阳台,供弩手更顺利的攀爬与轮换。
面对北方军百人重甲弓弩组成的堵口小队,从羊肠山道一波又一波钻出来的黄巾,开始还有不少盾牌遮挡。
待手持钩镰大戟的北方军重甲士,一次次反冲锋下来,北口黄巾后续攻击梯队的盾牌都见不到几面了,往往二三十卒循山道至,半路就倒下一半了。
幸存者不是朝上冲,而是惊慌逃回,再组织一波攻势,再被射回去,攻击频率间隙越来越大。
侥幸能冲至谷口的黄巾捍勇之辈,面对绵甲,牛皮大衣,藤甲三层包裹的北方军重甲士,与杀躲在钟里的人差不多,莫说以命换命,黄巾伤亡一百,能伤一个重甲士就不错。
打退了北谷口黄巾十六波攻势,山道中被拖走的重伤与尸首都不下二百具,俘轻重伤黄巾一百六十三人,北方军重甲士一共伤亡十九人,其中仅一人被长矛捅颈阵亡。
“你个亭长,老拎着刀朝上蹿做什么?”
谷中搭了个高台,上摆一溜高背大椅,人坐在上面,借助高度,平视即可俯瞰谷口与山道内的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