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沮授就知道,为什么袁绍会如此愤怒了。
董昭的话虽然有失偏颇,却也并非乱说一气。然而,自古以来忠言逆耳。董昭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冀州战乱不休,导致百姓无法修生养息。
与之相反,现在的并州朝气蓬勃,蒸蒸日上。若是袁绍不体恤民力,根本无法跟陈旭相提并论。
袁绍出身名门,除宦官、兴义兵,名扬天下。他心中是骄傲的,除了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袁术,以及几个汉室宗亲。其余诸侯,根本难以进入袁绍眼中。
陈旭这个一介平民,起于草莽,如何能与他袁绍相提并论?
是以,他看到董昭的书信之后,才感觉无比愤怒。好在现在的袁绍,尚且不是后来那个雄踞数州的天下第一诸侯,仍旧是个礼贤下士的君主。
他深吸了几口气,就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将目光放在沮授身上,袁绍沉声问道:“公与,对于公仁书信中所言之事,你有何见解?”
沮授先是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来:“公仁聪慧,绝非妄言之人。他既然能写出这样的言论,可见这次并州之行,对于公仁的震撼有多大。”
说到这里,沮授的脸色无比严肃:“并州以前虽然偏僻,人口稀少。但是前番陈并州,迁数百万百姓进入并州境内。”
“我等都以为,并州必定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口。然而,预料中的饥荒没有出现。并州不仅养活了这么多人口,还有余力攻打司隶,夺取了司隶东部两郡。”
“今年秋收完毕以后,并州势必不会再担忧粮草问题。如此一来,他们进可以扩张地域,退可以修生养息。”
“拥有这样并州的陈文昭,日后必是主公大敌啊。”
逢纪这个时候,已经将董昭的那封书信读完。他冷笑一声,说道:“董公与劝说主公修生养息,完全是一派胡言!”
“其一,幽州公孙瓒,狼子野心,一直觊觎冀州之地。难道公孙瓒带兵攻打冀州,我等不出兵迎战么?”
“其二,冀州北临幽州,南临兖州,西部有并州,东方有青州。”
“并州陈文昭,乃是主公盟友,暂时不需担忧与其刀兵相对。青州北海相孔文举,乃是一介腐儒,不足挂齿。他日主公遣一上将,即可夺取青州之地。”
“兖州曹孟德,唯主公马首是瞻,乃是主公爪牙,为主公镇守南方门户,威慑徐州陶恭祖。”
“纵观冀州四周之地,只有北方公孙瓒,与主公有隙。主公正好趁此良机,先灭公孙瓒,扫平幽州;再攻孔文举,夺取青州。”
“而后拥三州之地,号令兖州曹孟德。如此一来,天下诸侯,又有何人能与主公相提并论?”
逢纪神采飞扬,颇有指点江山的风采。
一旁的审配、郭图、荀谌,亦是出言附和道:“元图所言甚是!”
此时,就连一直不轻易说话的许攸,也都暗暗点头。
袁绍闻言,心中大喜,精神一振。好在袁绍自身眼光不错,他仍旧有些担忧的说道:“如今北方战事相持不下,夺取幽州、青州遥遥无期。”
“并州陈文昭,终究是我心腹大患啊。”
袁绍的担忧,他帐下的谋士又岂会不知?就象后世所说的那样: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公孙瓒帐下,虽然没有什么顶级谋士、武将。但是他本人久经沙场,威震北方,自然不是好相与之辈。
不然的话,袁绍也不会与公孙瓒,僵持这么长时间了。
逢纪的规划虽好,但是难保在这段时间之内,不会发生其他的变故。况且陈旭,也不可能一直龟缩在并州,不思进取。
袁绍势力在膨胀的时候,陈旭亦不会裹足不前。面对强势无比的陈旭,袁绍心中多少有些担忧。
这个时候,郭图忽然大笑几声,说道:“陈文昭虽然勇武过人,却喜好逞匹夫之勇,有何惧之?”
“某有一计,不出半月,可是陈文昭横尸街头。并州陈氏基业,顷刻崩溃!”
骤然听闻郭图之语,袁绍大喜过望,急忙问道:“公则何计,速速道来!”
郭图却是说道:“凡事不密反受其害,此计只能私下告知,不可公然说出。”
袁绍闻言,这才恍然大悟。他看着议事厅中的几位谋士,戏却是有些犹豫。毕竟,这个时候让他们离开,也就是摆明了不信任他们。
好在许攸善解人意,他借口家中有事,直接向袁绍辞行。其余几人,虽然心中不快,却也纷纷离去。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中,就只剩下袁绍与郭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