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宦官张恭的亲戚张其,仗着自家权势,欺凌陈家村,还焚毁了陈家村田地。”
“陈旭大怒,单枪匹马在濮阳城杀光张其一家,而后连杀数十人,从容退去。郡国兵虽众,却无人胆敢前去追击。”
卜己闻言,忿然说道:“陈家大郎之名,我闻之久矣,奈何一直不得相见。不想如此英雄,如今既然甘为朝廷鹰犬。”
那员小将趁机谏道:“如今我军奔袭两日,人困马乏。更兼陈旭此人有万夫莫当之勇,不可小觑。我等不妨先安营扎寨,待士卒养精蓄锐之后,再攻城不晚。”
卜己沉默半晌,皱眉说道:“我等兵临城下,未与官兵交战就此退去,恐有损我大军士气。”
小将听得卜己口气似有退意,心中大喜,连忙说道:“某家乡与陈旭相邻,与他素有交往,渠帅可遣我上前与陈旭答话。”
“一来可寻得退兵借口,二来可离间陈旭与郡中官吏关系,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卜己闻言大喜过望,随即派遣这员帐下小将前去喊话。
他本来以为濮阳兵力不多,自己大军一至,郡国官吏必定心怯,届时便可顺势夺城。
却没想到城上官兵居然有三千之众,再加上郡守不畏战,士卒不惧死,还有陈旭这个猛将帮忙守城,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濮阳已经不可能。
见士卒们面露疲倦之色,卜己心中本就有了退意,只是拉不下脸面。现在被这员小将一说,自然顺水推舟,采纳了他的建议。
这员小将面如冠玉,唇若涂红,端的是相貌堂堂。
他本就反对卜己以疲惫之师攻城,只是卜己不听劝告,现在既然有机会,自然要劝他先行退兵。
只见这员小将骑着一匹驽马,丢下身上的武器,丝毫不惧的来到官兵弓箭手射程之下。
“贼将休要继续上前,否则别怪我箭下无情。”
一箭吓退了黄巾军叫阵之人,陈旭本来心情不错,却不想又从敌军阵中来了一员贼将,不带武器就敢来到城下。
陈旭虽然敬佩此人胆色,却也不会任由他在城下来去自如,否则官兵刚刚升起的士气,必然会遭受打击。
那员小将却是怡然不惧,朗声说道:“故人来访,大郎所为,岂是待客之道?”
陈旭闻言吃了一惊,看到这个略显熟悉的面孔,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却听见陈虎、陈静都惊呼一声,喊出小将名字,陈旭才从记忆中翻出关于此人的事迹。
这人姓王名廷,字君阁,是邻村人氏。此人虽然家境贫寒,家中藏书却是不少,自幼习文学字。
王延比陈旭年长一岁,虽然也姓王,却与王家村的其他村民格格不入。
据说王延先祖一百多年前入住王家村,家中子弟满腹才学,却宁愿过着贫穷的日子,从不出仕。
王延此人素有有急才,明事理,自幼喜好军事,熟读兵法。更为难得的是拥有一手好剑法,常人莫能近身,自称是梦中所学。
当年两村争水源,正是王延的加入,才使得陈家村大败,这才导致陈旭、陈虎一怒召集村中子弟前去帮忙。
若非两人两人都是天生神力,恐怕当时还奈何不得王延。
两村由于常年争斗,私仇甚重,王家村被陈旭带领的族人打败以后,陈家村当时不依不挠。
却不想王延能屈能伸,与陈家村约法三章,说日后但凡灌溉用水,王家村绝不与陈家村相争,陈旭这才放过王家村众人。
自那以后,王延果真说话算话,再也没有与陈家村争过水源,后来陈旭也很少见过王延,所以对于他的印象才不深刻。
而今认出来人就是王延,往日恩怨早已一笔勾销。现在虽说各为其主,但毕竟有同乡之情,今日猛然见到王延,心中亦是有些感叹。
陈旭收了弓箭,拱手说道:“一别经年,君阁兄风采依旧,却不想今日相逢,却是刀兵相见。”
王延亦是回礼,而后朗声说道:“往日两村虽然有所争端,我却敬重大郎为人。前岁听闻大郎不畏宦官权势,杀吴丰,屠张其一家,某对大郎更是敬佩不已。”
“却不曾想,大郎今日与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吏为伍,却不坏了你的名声?”
王延声音慷慨激昂:“如今流民四起,大贤良师振臂一呼,天下应者如云,波才渠帅更是在颍川大破数万官兵,所向披靡。”
“我黄巾军起义兵,救万民于水火,正是用人之际,大郎若是弃暗投明,我家渠帅必定虚位以待。”
“今日本该踏破濮阳,于郡守府与大郎对饮,奈何我家渠帅仰慕大郎久矣,见大郎在此,不忍逼迫,就要退兵二十里下寨。”
“尔等濮阳士卒今日得以活命,皆因大郎之故,若是能随大郎投我黄巾,我家渠帅也必定不会亏待尔等。”
王延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也不待陈旭答话,转身拍马就走,直到回到阵中,才发现身上衣甲全部被汗湿。
他算定陈旭看重情义,才敢在城下出言离间,若是他人,为了证明自身清白,肯定会一箭将他射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