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一挥手,立即有卫兵冲上来,将董贵人一把拉起,往外面拖。
“陛下,陛下!”
哭喊声只持续了几息,就变得模糊不清,似被外头的人堵住。
刘协背对着殿门,却是侧对着郑平,正好让郑平看见他泪流满面的侧脸。
郑平一直垂袖站在原地,并未表态。
外面的声响渐低,郑平仿佛没看见刘协的失态,淡然道:“陛下想来无暇闲谈,恕臣先行告退。”
刘协蓦然转头,勃然道:“汉室衰微,天子受辖,君臣之纲崩裂。如今逆臣胆大包天,谋害千秋,卿为有志之士,汉室封的县侯,竟如此无动于衷?”
刘协说得悲怆凄凉,情真意切,郑平却无动于衷。
曹操不是坑害社稷,只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十常侍,不可能因为伏后的一两句怨怼之语,或是为了推亲女上后位就大张旗鼓地为她定罪。
今天的事显然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伏后定然是谋划了什么,踩到曹操的底线,这才让他毫无预兆地用数年前的信当物证,给她盖上谋害重臣之名,一举论罪。
而刘协,能在董卓等人手下安然无恙,并且在史书中活到最后,成为少有的被善待、活得最久的亡国之君,显然也不会是简单的角色。
今日曹操被刺一事,未必真的与皇室全然无关。
郑平心中透亮,对刘协的这番质问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过就忘。
“臣哀陛下之痛,怎会无动于衷。”
下一刻,刘协眼睁睁地看着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的郑平从怀中取出一只装有褐色消暑药汁的陶瓶,倒了几滴在自己的眼睛下方。
“——臣已流出血泪。”
刘协:“…………你给朕走。”
郑平从善如流地离开。
郑平离开后,刘协表情冷漠地随手抹去脸上的透明液体,哪还有什么眼泪。
为他纳凉的小黄门上前,小声道:“陛下,曹操父子都命大地活了下来……经此一役,他们已有防备,只怕再难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