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停顿了须臾,暗暗猜想“卖药郎”这话是否在反讽。
他并不知道郑平是在真情实感地赞同他,今日来此也没想过能一口气达成目的。既然“卖药郎”不肯让他进屋细谈,又处处透着敷衍抗拒之意,周瑜说完前言,便觉得今日可到此为止,抬手向郑平行了一个辞别礼,磊落离去。
周瑜走后,又过了好一会儿,真正的卖药郎回来,看见郑平站在院里只有半平丈的菜园子旁,生怕他祸害自己还未长成的菜苗,连忙提着手中串着两株薤白与萝卜的麻绳,快步走了过去。
谢诸:“园中的菜还未长成,不可食用。”
郑平没有解释他出来的原因,随口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谢诸面上刹那闪过激愤之色,很快被他掩藏,含糊道:“路上遇到了一些事,耽搁了。”
郑平见他没有解释的想法,并未深究,只告诉谢诸:刚才有一个自称“瑜”的人来找他。
谢诸听到“瑜”这个名,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应是从未接触过周瑜,无法轻易地将这两个名字对上号。等郑平道出对方的外貌特征,谢诸除了知道来找他的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相貌极好,气质独特的年轻人,别的一无所知。
“可有说明来意,求的是哪一味药?”
“倒未提及具体的药名,只说‘来此拜访不仅是为了求药,还另有要事相商’。”
谢诸并未想到自己不在家中,只有一个外人站在院内,这外人是否会被求药者误当成他自己,或者干脆郑平是否有冒充他的可能。可就算想到了,看到了,谢诸也不会在意。
他只是问:“这人还说了什么?”
郑平没有隐瞒,据实相告。当郑平转述那段“屈居于此,令人叹惋”的说辞时,谢诸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郑平提到“先礼后兵”,已经被眼前这个混蛋“先礼后兵”过一次的谢诸立即变了脸色。
“好一个‘先礼后兵’,尔等皆喜‘先礼后兵’,真当我任你们摆布,不会同你们‘先礼后兵’不成?”
郑平听到这话,觉得谢诸大概并非随口一说,他可能早就存了类似的心思,在“请吃饭”这个“先礼”后,准备以牙还牙,给他来一招“后兵”。
谢诸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充满了暗示意味,他即刻收了脸上的怒意,将捆在麻绳上的菜往屋内一挂,走出来对郑平道:
“我听你这口音,似从江北而来,兴许你还未食过丹阳的河鱼。我寻了薤白,可除腥味,你不如随我去江边转转,或可捞得一两条。我做鱼的技术一绝,包你吃得掉了舌头。”
北方也有人食河鱼,只刺多肉少,百姓饥而食之,富户嫌之,偶尔在大宴上摆盘,图个新鲜。
郑平见对方自信厨艺,蹭饭意图变得真诚了些。他随着谢诸出城,来到最近的一条河,见谢诸随意取了条树枝,站在河边,全神贯注,不一会儿就捉到一条鼻子大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