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限定询问的事项,刻意模糊了主语,一切单凭郭暄理解。
郭暄眨了眨眼,从桌上拿了壶,给自己与郑平各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回答道:“族中现在乱成一团,姑母让我来找阿兄,嘱咐你这几个月不要回去。”
李进曾经说过,郭暄的哥哥叫韩衡。如今已确定祢衡本名韩衡,与郭暄不同姓,他俩应该是表兄妹的关系。
那么郭暄口中的姑母,就极有可能是祢衡的亲母。
郑平虽做出这样的猜测,却没有急着确认,而是问道:“族中为何乱成一团。”
郭暄将其中一杯热水端给他:“反正是与你我无关的事,阿兄可不必理会。”
郑平却没这么好忽悠:“既是无关之事,听一听也无妨。”
郭暄的手刚刚随着水杯递出,闻言不由一顿。她惊讶地抬头,再次认认真真地将郑平打量了一遍。
郑平随她打量,神色间不见任何异状。
他心知自己与祢衡不可能完全相同,却也不惧被郭暄看出。
总归到头来一句:被社会毒打过一顿,成长了。一瓶万金油通关全场。只要他不在其他方面显露异常,寻常人皆不会往离奇诡谲的角度去想。
果然,郭暄只看了郑平一会儿,并未露出怀疑之色。她眼中略有几分感慨,仿佛见到顽皮捣蛋的孩童终于懂事了那般,欣慰而惆怅:“阿兄真的变了,以前你不会多问。”
郑平接过那杯水,没有出声。
他知道郭暄为什么这么说。过去的祢衡除了久缠狂病,自身亦无比高傲,甚至可以称得上孤芳自赏。除了孔融与他的家人,他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更不会管其他人的是是非非。
若是祢衡在这,他最多只会问一句:“那什么时候能回去?”绝不会问出“是什么事”这样的话。
所以郭暄以为自家兄长成长了,懂得关注各种纷杂之事,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忧。
她沉思片刻,到底没有隐瞒,准备将所谓的“族中的事”说出来。
“姑母不让我与你讲……但我认为,让阿兄认清一些人的真面目,今后提高警惕也不是坏事。”
郑平察觉到郭暄言语中似在把握度量,徐徐带出,好像是顾及着他的接受能力,顾及着狂病的病情,做了许多铺垫。
他想知道的是完整而准确的消息,不需要郭暄言语上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