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就跟祢衡喜欢和他对着干一样,他也看祢衡不爽,不想让对方顺利地达成目的。
所以曹操故意开口:“你不过是一介白身,去找县衙便可,何必过来找孤?”
听到曹操称他为“白身”,郑平没有辩驳,更没有拿出侯印的打算——尽管他猜测曹操八成已经知道他身负爵位的消息。
他随口道:“即便我向县衙申请传书,他们也会向你通禀。总归是要经过你的首肯,何必多此一举?”
他就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曹操如今对许县的掌控力,让曹操不由双目一凛,重新打量了他几眼。
未看出任何异常,曹操收回目光:“你如此开罪孤,哪来的胆气请孤替你开这份传书?”
“司空是个聪明人。利己利人之事,为何不做?”
这是“祢衡”第一次夸赞曹操,可曹操一点也不觉得愉快。
正如郑平所言,他要走,曹操绝对放炮庆祝,恨不得他走得越远越好。因此哪怕不爽祢衡,想要祢衡吃瘪,狠狠地为难他,却不会真的卡着送他走的通行文书,反而恨不得送他十份、百份,让他早日滚蛋别凑自己跟前碍眼。
可要真的就这么顺他的意,曹操又觉得不爽至极。
他的不爽,不只因为必须顺着祢衡的意,帮他开具通行用的传书——如果不给祢衡开,让祢衡一气之下留下来继续和他死磕,他只会更加不爽,说不定还会被气得英年早逝——还因为祢衡有恃无恐,精准地看穿了他的行事风格。
曹操之所以同意在许都宣扬“青杏大盗”的假消息,并非为了祢衡(想也知道不可能),而是为了自己。
他准备出兵再次征讨张绣。在周遭虎狼环饲的情况下,祢衡的提议让他计上心头,决定顺水推舟,激起城中诸户的警觉,让世家大族自发巡戒,寻找并揭发可疑之人。
曹操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想要征讨张绣的想法与对世家们的算计,他心知自己这个决定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疑虑,尤其是祢衡的怀疑。至于祢衡可能因为看穿了他的打算,故意设饵,引他心甘情愿地跳下……曹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假设。
直到方才意有所指的“利己利人”之言,猛地敲响了曹操心头的那口警钟。
他沉下脸,让侍者取来笔墨与官印,潦草地写下用来充当通行证的传书。
“祢处士心思沉重,又狂悖无端,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死在道上。”
这倒并非诅咒,而是威胁。
曹操确实被他激怒了。
郑平对这个威胁毫不在意。他收了传书,即刻就走,在离开堂室之前,他侧过头,对那份威胁予以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