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公道,仅此而已。”
这几人中,个别者存了极恶的歹念。其余人或许被言语煽动,出手伤人只是为了泄愤,从没想过让祢衡去死。然而不管动机为何,总归是与主犯一同沾染了人命。
那学子听了郑平的回答,脸色变了变,不再说话。
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一行人恐怕难以逃脱这次的惩戒,可比起县衙的处罚,他更担心这份案底会不会影响未来在许都的任官。
汉律严苛,比起秦律已然好上许多。无故伤人一事虽然恶劣,却也分情况而定。后果重,则惩罚重;后果轻,则惩罚轻。
在他看来,郑平并无大碍,就算他们认罪,大抵也就是赔钱的事,真正需要担心的是此事留下的,可能影响日后官途生涯的污点。
郑平可以猜到学子在想些什么,更知道对方对当前做了怎样的错误估断。他没有提示对方的好心,独自坐在席上,细细饮着丁香水,把学子晾在一边,当做不存在。
学子一开始还乐得清闲,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可时间一久,他心中的不安渐深。
“你不劝我认罪?”
“我为何要劝?”郑平让从侍给自己续了一杯水,继续饮,“等其他人都认了罪,独剩你一人,你认或是不认,有何要紧?”
学子忽然肯定道:“覃绰没有认罪。”
祢衡没理会他。
学子轻轻蹙眉,“覃绰不可能认罪。当时你被麻袋套着,没有看清打你的是谁……你是怎么筛出所有人的?”
这句话已是变相承认自己的罪行。
郑平没有答疑解惑的癖好,刚才理会学子,不过是为了逼他坦白。此刻目的达到,他自然不会回答对方的问题,也不会和对方分享他的布局,叙述对人心的把握,告诉他自己是通过学舍那本请假册初步筛选目标,再一个个细细排查。
因此学子等了半天,只等到郑平的无声与无视……以及一个喝饱了水,轻轻涌出喉口的一声“嗝”。
学子:……
他不甘寂寞地继续道:“你若想让其他人坦白,除了恐吓他们——已有其他人认罪,还必须设立奖惩。例如,坦白认罪的人可以减轻处罚,检举他人、提供线索的人亦可以从轻发落;顽固不化,拒不认罪的,按律严惩,甚至罚得更重。”
学子分析得头头是道,将“分而化之”的关窍看得极清。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博弈论”,却深刻地明白自己这方存在的致命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