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伤了你?”孔融的眉毛蜷成一团,“难道是司空?”
郑平没准备让曹操背黑锅,把昨天晚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孔融听完勃然大怒。
“曹操还未有表言,便有人逞狠行凶,做此等不入流之事,王法何在?”
再一想自己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友经此变故竟然开始反思己身,决心“自抑”,孔融既觉得欣慰,又有几分慨然,看向郑平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郑平一见到孔融那仿佛舐犊老牛对自己离家的小牛露出的湿漉漉的目光,就知道对方必定脑补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并且完成了自我意识的升华。
他沉默片刻,实在觉得这样的眼神令他如芒在背,主动转移话题:
“适才见文举步履匆匆,可是有什么要事?”
孔融这才想到自己刚才走得太快,不知道仪容有没有受损,连忙拭去脸上残留的汗渍,整理衣襟,扶正冠帽。
“倒无其他,我今日应卯,听到你昨日……”说到这,孔融咳了一声,迅速改了口。
郑平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他在“上班”的时候突然听到——昨天傍晚祢衡借着给曹操道歉的名头,冲到曹操府上敲鼓辱骂,于是被吓得魂魄离窍;又听祢衡被曹操传召,以为曹操想把祢衡咔擦一下砍了,便顾不上唤车,拔腿跑来,结果在路上正巧碰到自己。
“你既无事,便随我先回临衙。未时去我府上共用哺食,好生聊一聊。”
孔融正想把郑平打包带走,哪知,只刚才在此地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曹操的侍卫便追了过来,请祢衡再去司空府一趟。
孔融并非是个软脾气的,不然多年后也不会与曹操针锋相对。
他见曹操的卫兵追来得蹊跷,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之处,故意挑眉怒道:
“今日已得召见,如何又让回返?尔等可莫要听错了消息,叫正平白走一遭。”
孔融出生名家,为孔圣人二十世孙,名望深重。卫兵们不敢怠慢,见他提出质疑,几经犹豫,斟酌着透露了少许内情:
“郗家郎君在司空府落了水。听随侍与何小郎主说……当时祢处士就在落水处附近,所以想请祢处士过去……叙说一下落水时的始末。”
听完卫兵的话,孔融面露薄怒,郑平却是一副无所谓有,亦无所谓无的模样。
“你这是何意?正平再是刚直桀骜,也不会行此下作之事!郗家小郎落水,与正平何干?依你所言,当时随侍与何小郎都在场,前因后果如何,莫非他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