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说:“至少仪式是做了。”
“但是当事人并不知道?”陆小鲁说:“我有点起鸡皮疙瘩。”
王小明说:“虽然仪式做完了,但何雯娜并不知道。所以她完全可以当作自己已经从这个荒谬的恶梦中醒过来了。等到她真的遇到命中注定的丈夫,结婚生子,这次的事情留下的痕迹会渐渐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但是对于林家来说,他们还是给儿子娶了个媳妇吧?”陆小鲁说。
王小明点头:“所以林家应该会给何家赔一大笔钱,钟易说的。而且他们做出这样的事,会折福。”
“这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啊。”陆小鲁说。
王小明知道陆小鲁是什么意思。他和陆小鲁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在很大程度上,他们两个的想法是很契合的。
对于陆小鲁来说,林家做的事简直是令人发指,一个轻描淡写的“折福”比起他熟知的法律制裁听起来要轻飘飘得多。
“积恶之家必有余秧。林家如此,害死林宇的凶手也是如此。”王小明说:“这件事对林家肯定有影响,我爷爷很笃定因果轮回,别的不说,林飞给他弟弟借了一回身体,处理不好的话,几年内身体都不会好。”
“我不太懂这个,不过如果是我是那个妹妹,才不管什么因果呢,先照着林飞的脸狠狠揍几拳再说。”陆小鲁说。
“我也感觉不太:“爷爷很少跟我说这些,我之前也一直以为,做一个天师就是披着道袍拿着桃木剑惩恶扬善,降妖除魔。”
但实际上,王大壮很少穿道袍,他真正开坛的次数很少很少——如果他心情好,会臭美地穿上唐装坐在后门接客,但如果天气太热,他一般都穿老头衫和大拖鞋。
就是当年在乡下,天师王大壮看起来也和千千万万个劳动人民差不多。
装备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很多事情,根本难以说清谁对谁错,似乎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事情到了最后,也还是要有所牺牲。
王大壮当了这么多年天师,是不是也曾经有事后憋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是不是特别幼稚?”王小明认真问陆小鲁。
“谁说的,你可聪明了。”陆小鲁摸他脑袋:“上学期不是差点把我从第一挤下去了吗?”
“不是这个。”王小明有点郁闷。
钟易似乎一眼就看穿他了。
他说,你可以当作这件事已经圆满解决了。
理智上王小明知道事情不会非黑即白,但感情上他会自我纠结。
他纠结林家伤天害理,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惩罚,纠结何雯娜最终还是和林宇结了阴婚,还纠结钟易的纸人之于林宇只是一个安慰剂的作用,真正害死林宇的人仿佛和这件事无关,依旧看似若无其事地站在远处。
这让王小明觉得很不痛快,但又束手无策。
钟易却觉得王小明想太多。
“我和你不一样。”王小明挤开白大人,在钟易身边蹲下,吧唧吧唧啃西瓜:“你习惯这些事了……你爷爷干活是不是都带着你?”
“……也不全是。”钟易腾不出手,命令白大人挠王小明:“离远点,把西瓜汁滴上去就揍你。”
“你在做什么?”王小明躲开白大人的爪子,凑得更近了。
钟易不光霸占了王小明房间,还霸占了他的桌子,眼下桌上地下摆着一堆奇怪的工具——王小明和陆小鲁在学校工房的桌子上也有很多工具,但钟易捣鼓得比他们更令人……不明觉厉。
比如扳手,钟易就有大大小小十几个,从看起来像修车工标配到比和食指一样长的尺寸都有,而且全都诡异地闪闪发亮,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工具。
钟易赶了他几次都没有赶开,干脆不理他了,小心地用镊子夹起一块像是泡在红墨水的玻璃,开始打磨。
王小明看到边上还摆着一个镜架:“你在做眼镜?这是你的副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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