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水之主……”安容奂一愣,意识过来这人是谁。
随他一块过来的还有三名官员,或愣或皱眉,目光全集中到了杜丹身上。
“秦大人,今日我等共探农法用具,杜夫人非我工部官员,不懂工亦不懂农,在这儿怕是不妥当。”
果然,立即有人想将杜丹赶出去。
秦厚土老神在在,轻轻一揖。
“杜夫人不懂农,能让醇水在严冬大卖春菜;向大人懂农,不知是否也有如此本领?”
瞧姓向的那位闭上嘴,秦厚土再道:
“杜夫人受在下之邀,与我等共商农法,全为天下苍生不再受饥荒之苦出力。利于国之事,白身又如何?国之大事前,莫非几位大人眼中只有这点计较?”
此话一出,工部一行全变了脸色。
即便心有计较,却没人敢接这顶大帽,他们没想到秦厚土邀他们来,竟会在话语间给他们难堪。有人看向秦厚土的眼神已有不善。
现场气氛一下僵住,做为话题中心的杜丹,在此时越过人群,站了出来。
“几位大人。”她敛裙一礼,见所有人望来,温和一笑,往下道:”平时杜丹种菜为的是挣钱,得秦大人赏识,邀杜丹共商利国之事,便是将来钱法子给撒出去,心里亦觉欢喜。
倘若因杜丹在此而延宕这事,倒是失去最初美意。杜丹愿就此离去,还望诸位大人为民费心,我回去后,将法子写给穆谨也是方便的。”
“……穆……”谁啊?
现场静默,杜丹说的是啥,有人一时转不过弯。
想了会儿,才记起”穆谨”是堂堂东方丞相的大名……这世上怕是没人会这么直呼相爷名讳了。
见杜丹说完就要往外走,脑中忆及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八卦,为首的安容奂急忙咳了两声,面色一整。
“杜夫人留步!”
杜丹望来。
“既是大利于国之事,一同商讨,欢喜不及,还请杜夫人一同为国出力。”这位正色道。
主要是,相爷督导全国民生工程,一直都是工部最怕的顶头大魔王。
杜丹一介民妇,参与有啥要紧?她不懂,让她说几句过过瘾再敷衍她几句便是,要是让相爷交待,时程就是板上钉钉,大伙别想轻松过年了。
“就是,就是。利于国之事,一同商讨,欢喜不及!”
身后几人也随之应和。
杜丹笑容可掬。”诸位大人为国为民,杜丹敬佩得紧。”
“应当的,应当的。”
“杜夫人有心。”
首次尝试狐假虎威,效果挺好。
看来东方丞相是入了妻家,威严仍存,与相爷共事过的都怕惨了他。
伺候过那位爷的杜丹也能明白,东方穆谨气场不是普通强烈,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里发虚。
总之借了四爷的势,杜丹顺利留下。
想起这位是相爷和宣武将军的妻主,在场官员至少在礼节上给足尊重。
今日要商讨研究的事一项项给丢出来,杜丹不急着参与,先缓缓冲突,观察这些官如何跨单位讨论。
瞧来是模是样,谈到必要处,摊纸提笔,画图沟通。
虽没二十一世纪的各式简报炫目,却简朴有力,专家就连画工都是高水准,运笔不带抖,毛笔都能画出尺描般的直线,看得杜丹佩服不已。
大概是迟迟未发言,大伙逐渐忘了有外行人的存在,开始就一些细节激辩起来,颇有要拍桌撩袖之势。
“雪不覆地又如何?这冷天气,苗能抽几根?”
“甘麦已经弄出一批冬种,只要雪不覆地,种不受冻,能安然过冬,做春收!”
“想唬我不知?谁不知甘麦过了冬十不存一,这叫冬种?”
“向小子你想打架不成?死了的自然不叫冬种!”
“啊呸!整这些玩意儿,官田能收,民间如何做?”
“竹片、木枝、枯草……满山遍野,总有可得之物,唤你们来便是要寻民间可行的法门。”
“就是,官田要做,咱们自个儿就能动手,唤你们过来做啥?”
“安容奂,你懂是不懂?”
说到激动处,都直呼本名了。
不比户部、礼部重规矩,工部不少技术宅,平时瞧来也是正常的官,但在专业上战到激动处,大伙撸袖子也没在客气。
多的是事后再送礼赔罪,技术人员多少有些傲气脾气,也算工部的特色之一。
二四六、工部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