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丹倒抽口气。
认识东方穆谨多年,她头回见他如此狼狈。想问发生什么事,话再度哽在喉间……这位身上发生的事,不是自己能掺和过问。
她抿唇,做了决定,朝他走过去。
“爷,这里有水吗?”
东方穆谨瞧她一会儿,视线瞟开。
“后头有。”
顺着他目光,杜丹越过他,往更深处走,在山壁上发现一处极细的小水流,她极渴,先随意洗了手,努力地掬水喝。
水流弱得可怜,花了些时间勉强喝了几口,先润个喉,杜丹动手撕开自己裙摆,扯下一块布去沾水。
拿着沾了水的布回到东方穆谨身边,杜丹稍一踌躇,便在他身前跪坐下来。”爷坐下吧,我替您擦个脸。”
视线落在突然往下的她身上,东方穆谨稍慢,随着坐下。
这位置离火源更近,能让杜丹将他脸上模样看得更清晰些。她伸手过去,见东方穆谨没阻止,才终于触碰上他的脸。
……
眼前脸蛋小巧,眼儿杏圆,一身汗湿,几缕发丝凌乱散落在额上、颈间……杜丹脸上有泥,模样称不上干净,却教东方穆谨想起了那晚的画面,胸口鼓噪起来。
软软的手碰上自己的脸,鼻间只有水与尘土的气味,她拧眉,专注地替他擦拭。
血已干,却还新,擦起来没太费力。他看不见自己模样,只在伤口被碰着时稍拧眉,她立即放轻手劲。
眼中的她,不掩关心。
心乱如麻。
遇袭后仍沉稳的心跳,在她出现后逐渐失序。
杜丹来回走了几趟清洗,才给放下布巾,她又出到洞口拔了张面积较大的叶片,到后头接水猛喝。
好一会儿,也掬了一杯水,回到东方穆谨身边。
“爷可要喝水?”
东方穆谨接过水饮尽。
“妳的事,说详细。”
杜丹原本走得很累了,但意外遇上这位,稍微刺激起精神。她坐下来,一边理着思绪,清清喉咙后,将事情更加详实地说过一遍。
“那洪三是和人吃饭时认识的,说是走倒箕那到京户的生意,瞧来极稳重的一人……”
“说来是我先与他接近,与他吃过几回饭,他人豪爽,谈起生意慎重防备,没觉有异……这回吃饭,因要谈价,跟来的下人都在门外……”说到这儿,杜丹蹙眉,心里反思不知是对方太过深沉,还是自己为了想谈成生意,躁进给忽略了异样细节。
“在车上时,听他和人说了要挟我让钱家帮忙运东西……说了关口容易被拦下……奴头儿那边也有东西过来……哦,说要送我去伏虎山……那人还让洪三和祈公子商议怎么联络杜家和钱家……”
杜丹说得不快,有点断续,边想边拼凑。东方穆谨没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在他听见她给自己挣脱绳子,摔下车,走了整个晚上才走到这儿来时,指尖微动。
莫怪她一身土味。
“爷可知道这儿是哪?”
“卧仙山。”
“东边?”
“嗯。”
杜丹点头,大概估算出了距离,这边距京骑马约三个时辰路程,但走路至少得花上两日。
只要不被歹人发现,花些时日,总能走回京去。
她盘算着时程,却见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眼前,她愣了愣。
抬眼,见东方穆谨动了唇,吐出一个音:
“手。”
一七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