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這章有三千字!
--简体版--
这下屋里几人也明白过来,夫上这是真怒了。
平时看杜丹粗鄙不堪,锦衣玉食似不识货,粗茶淡饭也不在意,就像个没见过世面没眼光的小家子妇人,整天在外头跑,那精力倒是让她更像粗活干惯了的,只会让下人将她瞧低。
加之她没发过脾气,不太使唤人。谁晓得她心里那什么尊重,下人只会觉得这主子没威仪,连下人都不敢使唤。杜丹不是不明白阶层间的差异,可她以为自己那套开放的态度行得通,就算不符这世道,应该也不会出啥乱子。
毕竟主子善待下人,下人就算不感恩,至少不会埋怨吧?
谁知会是这结果。
这事刚好撞上她事多心烦的枪口,她自我解嘲,早就知道自己在管教下人这档事上没拿捏好决定。果然是不把事情处理妥当,就等着事情回头来处理妳!
被弄这一出,也是活该。
瞧来怒火高涨,但实际杜丹心里非常冷静。
她知道这事自己越早弄好来越好,拖着只会让情况更恶化。现在不过自食恶果,待收拾。
高门大户那套,她不是不懂,只是先前不太愿意摆那姿态派头。可现在事多忙碌……她最重的还是实际。我有闲情余力时不介意与你慢慢磨,好好说。但情况不允许时,怎么效率怎么来。
偏厅上,她自个儿从主屋那走过来,就走到主位落座。
小厮丫鬟们都瞧得出夫上今日情绪不一样,个个利落得很,点灯奉茶,个个守好岗位,气不敢乱喘。
如此肃穆气氛下,谷逍遥头个到了,他正好回宅,离偏厅近,听药僮唤,就直接过来。
“先坐,等人齐。”杜丹说。
谷某人眉一扬。一句话,便能听出今日状况有异。他没多说,直接在位置坐下。
第二个到的钱清贵,他听小厮通报,也是立即就过来了,路上许是已经听到一些风声,刚踏进厅里的他面色可不怎好。不过见着杜丹,也是立即换上笑脸。
“夫上。”
“先坐,等二爷。”
杜丹声音不冷不热。钱清贵也在自己位置坐下。又等好一会儿,人在外头给通知上的申屠冺才赶回来。
在他到时,见厅上的沉闷,心也是一动。不过二爷面上表情没变化,点了个头,便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入座。
杜丹放下茶碗,深吸口气。
她头个到,在这儿坐得最久,时间正好够她思索出一些决定。
“突然唤你们过来,是想与你们说些事。”
见三人全看过来,她继续道:”咱们宅子情况特殊,我非高门出身,可咱们屋里下人却是大户出来的,这主仆间,想法不同,使唤得不得手。”
这是直接破题了。
钱清贵捧茶碗的手几不可察地一僵。宅里都是钱府过来的,论错处,可得算在他头上。
杜丹如此明讲,他心都凉了一半。
杜丹也没明显情绪,就是平铺直叙地往下讲。
“你们三人院里用人我不管,可我屋里乃至大宅,这人许是得换换。”
“换便换了。”谷逍遥瞇眼,不解这点事有啥需要特地将他们唤过来。
杜丹淡淡睇了他一眼。
“大爷做为内宅首位,宅里奴仆是该你管,你可要予我些意见?”
谷逍遥一愣。
给意见?
“意见……”这位大爷陷入长长沉吟。
这位显然只顾着自己那些瓶罐药草,外加那医馆,已经投入所有心神。宅里奴仆……关他啥事?
瞧这模样,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压根不懂管宅。
杜丹心里翻他一白眼。
接着视线又绕到了申屠冺身上,瞧了他一眼。接着再度移动,落在钱清贵身上。
此时钱清贵面上还能带着淡淡笑意,实际全身却是绷紧了。
“我想听听三爷说法。”
钱清贵让自己尽量语气平常。”使唤不得手,换了便是。奴才便是奴才,主子是天,没想法不同一说。”
“若奴才心有不满,如何处置?”
“不满?轻则逐出府,或卖予牙人。重则去他半条命再发落。”美人爷这话说得轻浅。厅里厅外的下人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位爷的手段,在钱家可是出了名的。
“何为轻,何为重?”
“由心。”钱某人回得如此平静肯定。
杜丹闭眼深吁口气。
这才是大宅里的主子。
再睁眼,她已下了决定。
“适才我院里有丫鬟嘴上顶撞,道是在我身旁过得不如粗使舒适,得在外任烈日晒,给粗野汉子瞧,听来真真委屈。”她声音依旧漠然。
语调没特别起伏,也不像发脾气,但就是这般平静,反倒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别说厅里下人,就是她这三位夫婿,都没见过杜丹这模样态度。
说来,杜丹瞧来脾气好,可并非真好脾气。
只是在商场上打滚久了,养出了圆融。接触的人各形各色,可普遍也有一定能力,与其颐指气使使唤人,她更习惯沟通,也能去尊重每个人的个人特质。
大伙都是成熟人,知道分寸,气焰高不会让自己显得比较高尚。至少杜丹觉得那挺蠢。她这套工作哲学是在以前的老董底下养成的,那老人家就从没觉得他是董事长大伙就得把他当神佛拜,能帮公司赚钱才重要。私下相处,就和朋友一样,互开玩笑都没问题,可杜丹打从心里尊敬他。
可惜那套风格,似乎不适用于现下处境的自己。
这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好像自己过去花了大把岁月养成并自豪的玩意儿,突然被贬得一文不值,那种反差教人心头空空的,说不出的失落。不过她也明白,何止环境,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自己只能去适应。
“本以为咱们这般小宅子,规矩不严,下人过得应该快活些,没想是我自作多情……既如此,我今日便把这规矩立一立。”杜丹说到此,眼神瞟过厅上一众人等。
她的三位夫婿表情或蹙眉或淡定,下人们则从这位夫上突然改变的态度,感受到了只有主子能带给他们的明显压力,纷纷垂下头,不敢与之直视。
视线走一圈,杜丹最后看向厅外,她身边的杨婶和三个丫鬟早早便跟来了,只是这般场面,主子没发话,就是给吃了豹子胆,也没人敢闯进来,只能乖乖站边上等。
“善水丫头,既然跟在我杜丹身边做丫鬟这般委屈,妳便回去将东西收拾了。”
善水脸上已是涕泪交杂,闻言立即从厅外奔了进来,扑伏在地。
“夫上!善水知错!善水知错!您大人大量,别将善水赶出府啊!善水知错!善水知错了啊!”
小姑娘一颗黑脑袋碰碰地不断点地磕头。
钱清贵在一旁,面色相当难看。
这恐怕也是三爷长这般大头回命令被人这般无视,出了钱府就造反,简直与打他脸无异。
杜丹态度冷然。
“说待我身旁比粗使不如的是妳,让妳干粗使舒适去妳不依,让妳离了去又在这儿哭闹做什?”
“善水一时给蒙了眼,犯了大错,求夫上原谅!求夫上原谅!”小姑娘继续磕着头。
那头撞地的力道可不小,碰碰地,怕是再不停,脑就要给撞开花都有可能。
杜丹心里非常不舒服。
不只是气闷,更因为眼前画面……
她年纪毕竟有了。
善水这般才十来岁的小姑娘,瞧在她眼中,是她女儿的年纪,当了妈的人,见个小姑娘这般伤害自己身体,心哪能不受影响。
但她知道,大翼不是她原本的环境。
这儿的孩子早当家,善水这般年纪,嫁作人妇的都不在少数。这些姑娘的心思,也未必同她认为的孩子般单纯。
要不是钱清贵人就在厅上,当他面给逐出府,肯定也回不了钱府。她其实不敢肯定,善水这小丫头还会不会是这般作态……
心情很是烦躁。
但她毕竟自私,今日不把这位置站稳来,毁的怕会是自己。
“原谅?”她轻声复述。”妳领例银时,可有想到自己身分?”
善水低声啜泣。
杜丹陡然拍桌,加重语气:”可有想到?!”
这一喝,许多人心皆是一惊。
“妳脚下踩的是杜府的地!今儿我是一宅之主,这家便是我给撑着养着,妳可当自己在屋里伺候些茶水,例钱便会自个儿从天上砸下来?妳可知自己伺候的是位妻主?!妳可是把我杜丹当作宅中只顾绣花喝茶的妇人瞧了?哈!”
她可是许久没这般拉高声音,几近歇斯底里地大声吼叫了。
“真真不讲理?呵,好大口气!我杜丹可不知道,哪家主子得与奴才讲理来的?今日妳可是与我杜丹平起平坐了不成?”
“我敬重三爷,信了钱府出来的下人,肯定规矩严,予以善待,信了你们会干好自己活来!可妳说妳回报了我杜丹什么?”
“尊重给当成了随便,善待给当成了不讲理来;我杜丹把妳当成个人来说话,妳不领情,非得把自己作畜牲,要给打骂了才知怕,如此不知好歹,自我作贱,妳爱当奴才,我杜丹便把妳当奴才!”
一二四、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