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一辈的西格蒙德那边年轻人居多,反而是新生代的泽梅尔这边的人整体年龄都很大。
塞纳市的反叛军负责人之一兰伯特今年刚到二十,正是要轰轰烈烈举大计的年纪,看不惯泽梅尔很久了,自然而然也看不惯泽梅尔的直系下属临殊,他说会派人过来接临殊,但那个态度好像巴不得临殊赶紧死路上。
“我饿了。”中午的时候,约法沙将车停下,叫醒昏昏沉沉的临殊。
临殊无奈地看着他:“抱歉,我现在可没力气给你做饭。”
“你不饿吗?”约法沙问。
“当然……”临殊摸了摸小腹,庆幸昨天这里中的枪没打到内脏,不然他可能要死得更快一点。
“你的同伴什么时候来?”约法沙又问。
临殊目光闪烁了一下,吐了口气:“可能不会来了……”
“为什么?”
“关系不太好……”
约法沙理解不了:“塞纳市的人和你关系不太好,其他地方的人呢?”
“太远了,我感觉我可能撑不过他们来支援。”临殊摇了摇头,忽而对约法沙笑了笑,“我有幸在临死前吃一顿皇帝陛下亲手给我做的饭吗?”
“那个南山是什么意思?”约法沙无视他的调笑,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是寿命很短的人吗?那我换个长一点儿的……”
“我又不是被你咒死的……”临殊失笑,“萨迦利亚,你也发烧了吗?”
约法沙没发烧,但他确实思维混乱了,他想临殊快死了,想他明明祝临殊寿比南山,结果他突然就快不行了,这个南山一定是个短命鬼,不然临殊怎么死得这么快。
他不要临殊死掉,可他又不是医生,连医疗相关的书籍都没看过几本,参与的科研项目都是武器开发,只有杀人的,没有救人的。
“我去给你做饭。”
约法沙去了厨房,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盒鸡蛋,要给临殊煎鸡蛋。
他平时看过临殊做饭,可做饭和开车不太一样,太靠感觉,他感觉不出油温几成热,感觉不出煎蛋什么时候该翻面,他把料理台弄得一塌糊涂,弄坏了七八个鸡蛋,才终于煎出一个糊得不那么厉害的。
他把鸡蛋夹在两片吐司中间,撒了胡椒粉,还意思意思放了两个小番茄摆盘。
临殊看到这份简陋的午餐忍不住笑得咳嗽,然后拿起吐司塞进嘴里,一口下去咬到了蛋壳碎片,他却不太介意地全部吃了下去。
皇帝陛下这辈子头一回下厨,做出来的东西可真难吃啊。他想……
约法沙坐在一旁,摸了摸滚烫临殊的额头。
毫无疑问,临殊很难支持到塞纳市,现存的药品应付不了这种情况,而有些可能有用的强效药剂和稳定剂一起被迪伦扔到了河里。
他昨天就该把那小子的腿打断。
“走吧,说不准我生命力顽强呢……”临殊捞起约法沙一缕头发放在掌心,他对生存的渴望不如约法沙那样强烈,但能活着肯定不想死。
约法沙把头发抽出来,默不作声地去找了把刀,再回到临殊身边时,他将刀搁到了自己手腕上,紧闭双眼准备划下去。
临殊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回光返照,当场把他手里的刀夺下来:“你在干什么!”
约法沙是爱上他要殉情吗?肥皂剧洗脑效果有这么恐怖?
“257批次a型df病毒疫苗,确实可以防治病毒。”约法沙睁开眼,猩红的眸子扫过刀锋,“当时共制造了1000支,主原料……是我的血液。”
临殊记起来,他是在说莉迪亚经历的疫苗事故。
“摄入我的体液,有一定概率会被我同化,被同化的个体不会像我一样脆弱,某些方面反而会增强。”约法沙解释道,“如果你被同化,这种程度的伤病应该不算致命。”
约法沙说的简洁,实际情况比他说的复杂得多,但他没空给临殊原原本本讲清楚。
莉迪亚就是被皇帝同化的个体,她在反叛军中很有名,原因不外乎强势的性格,优秀的战斗力以及顽强的生命力,临殊以为她只是因为具有特殊的生理结构,却没想到她出色的体魄和能力会和皇帝有关。
或许两者都有关系。
“一定概率……是多少?”临殊持刀追问道。
“20岁到30岁之间,死亡率在65%以上。”约法沙说,“活下来的也有同化失败的可能。”
临殊虚弱地笑了笑:“所以你是让我挑个死法?”
“我不想让你死。”
约法沙伸手去拿刀,临殊藏到背后不给他:“我不想成为你的同类……就算死,我还是想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死去。”
约法沙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过了半晌,他闷闷地说:“你骂我不是人,我听得懂。”
临殊握住他的手,摇摇头:“那不是你的错,我可以选择,而你没得选。”
“那不是你的错。”
他重复了一遍。
约法沙不再强求,他沉默地继续前往塞纳市的路程,他看见公路尽头阴沉沉的天色,狂风裹挟乌云遥遥奔来。
暴雨敲打车窗,冷气从缝隙里渗入,濒死的反叛军与帝国唯一的皇帝被囚困在暴风雨中狭小的一隅,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彼此两人。
“linn,那是你的同伴吗?”
一声汽笛鸣响由远及近,迎面而来的远光灯穿雨幕照亮驾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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