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羡的脸瞬间红了,好在有易容妆盖着,看不出什么。
听到云安的称呼,特别是这个吐字不清的齐,林不羡的脑海中闪过自己曾给云安写的那封家书的落款,妻,林四。
妻齐的读音本就类似,林不羡有理由相信,云安给自己撰的这个代姓,和那封信的落款有关。
在云安看不见的角度,林不羡狠狠地白了云安一眼。
云安眯眼一望,看到了那艘番邦的船,在一众船只的衬托下,稍显寂寞。
二人朝着那艘船的方向走去,临近跟前儿才发现这艘番邦船也是搭了艞板的,甲板上也有灯光,只是没有卸货的工人进出而已。
在船前的港口平地上,有两个渔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只是这二人穿的均有些落魄,其中一人少了一条胳膊,靠在旌旗杆子上,空荡荡那条袖子的袖口处打了一个结,被海风吹的一荡一荡的。
另外一位蹲在这人的不远处,栓缆绳的石墩子旁边,洗的发白的衣服上打着好几处补丁,裤子短了一截露出皮肤,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
和这艘门可罗雀的番邦船一样,这两个人仿佛游离在忙碌的港口之外。
云安问林不羡;你猜这俩人是干什么的?
林不羡美目流转,答道:掮客,狄鞮,必占其一。
和我想的差不多,那要不要打个赌?赌一会儿谁请客吃饭?
林不羡欣然应允:好啊!
你先猜吧。我赌你猜剩下的那个。云安大方地说道。
掮客。
好,那我就赌他们俩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狄鞮。
林不羡微微一笑,并不戳穿。
她乃商贾大族出身,终日与账目打交道,怎会听不出云安话中的机巧?
在云安这里,林不羡从不在乎输赢,别说是一顿饭,只要云安开心,就算是千金一字又如何?
再说,她就是喜欢云安这样俏皮机灵的样子
云安和林不羡来到蹲在石墩边的那人面前,云安问道:做什么的?
那人抬头瞟了云安和林不羡一眼,扯了扯破草帽又低下头,答道:卖力气的。
什么价?云安又问道。
一厘。云安和林不羡对视一眼:这人说的果然是黑话,云安把林不羡拉到一旁,问道:他说的一厘是多少?
是抽成,他带你去做买卖,抽取成交额的一厘利嗯,就是一分利的一分利。
百分之一?嗯也不少了。
如果是一百两的买卖就能抽一两银子,而且一般来说都不会仅止于这个价,可以说是开张吃三年的典范了。
林不羡觉得有些可惜,如此看来这人是个掮客,那这赌局
要不,咱们再问问那边的人吧?林不羡柔声细语道。
要是从前的林威看到这一幕,恐怕要被气的当场气吐血他倾注心血培养出的最优秀继承人,竟然在云安面前输了个彻底。
不用,我再去问问。对了云安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齐小弟今日只管做个看客便是,和外人打交道的事儿,交给我。
好。林不羡怎会不明白云安对自己的照顾?她的声音不像云安那般爽朗磁性,虽然易了容,可说的太多还是会被人怀疑的。
二人又回到那人身边,云安说道:你这个抽法可多可少,要是遇到让我称心的东西,我不在乎价钱。所以你得给我证明你值这份报酬才行。
那人又拉了拉草帽,低低答道:听二位爷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淟州的码头可和别处的不一样,再过个把月更是。这艘船是从番邦来的,上面满载稀罕物,可惜从船老板到低下的人,没有一个会说官话的,没人帮忙牵头,任谁上去了也只能乱窜。一个不小心会出了篓子,可是要丢性命的!那帮番邦人可不管这许多,上一个乱跑上船的人,现在还没下来呢。
。好几日了。
大燕国土,□□番邦人这么大胆?
呵,谁管他们。
林不羡扯了扯云安的袖子,低声道:别信,这人诓你的。
云安笑了一阵,觉得她们家亦溪简直太可爱了。
那你会说番邦话?云安问。
会几句,也足够了。我就生活在码头里和番邦人打过交道。
那行,带路。
我带人上番邦船,做不做的成买卖都要收一两银子,看二位爷也不是缺钱的主,就不提前收了,下船以后要给我。
短不了你的,走吧。
男子引着云安和林不羡上了艞板,艞板很窄,越往前走越高,乍一看挺吓人的。
云安侧过身,拉过林不羡的手:齐小弟,小心些为兄拉着你走。
林不羡咬着下唇嗔了云安一眼,却用力回握云安的手。
那中年掮客快步登上甲板,回头一瞧:两个平平无奇的男子,双手紧紧扣在一起瞬间汗毛炸起,打了一个冷颤。
云安和林不羡上了甲板,掮客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位爷,这边。
船很大,有几位水手正在刷甲板,他们的身上穿着米黄色的套头V领衫,袖口挽起,有的人还配有背带,清一色的粗布裤子,以及都有些旧了的皮鞋。
这些人都具备标准的蓝星白种人的长相,只是都很沧桑,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大片的胡子,粗犷的身材略显笨重和迟滞,没有云安想象中的帅哥甚至由于常年吹海风,把脸都给吹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