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教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给底下的丫鬟一使眼色,不由分说,劝着苏绣先行离开。
苏大太太皮笑肉不笑的对苏四太太道:“我倒从不知道,四弟妹这么心疼侄儿、侄女。”
苏四太太道:“大嫂说得是,都是一样的侄女,哪个都值得心疼。三丫头还没醒,不知道郎中到哪儿了?我就不给大嫂添乱了,好歹给三丫头喂粒逍遥丸。”
说罢带人扬长而去。
苏大太太暗恨,却又没办法,苏四太太又没个确凿的把柄,真要分说起来,她“疼爱”侄女也没错,要说没教好,那是苏大太太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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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绣最终被罚禁足一月,抄《女诫》一百篇。
众人都不意外。
禁足就是个花头,照旧好吃好喝,至于《女诫》,她抄不抄谁知道?自有底下心灵手巧的丫头替她抄。
好在苏绾没大碍,郎中看过,只说气滞郁结,又说逍遥丸很好,一并又给开了些补气血的药材。
苏老太太命人送了好些阿胶、燕窝过来,明令要给苏绾补身子。
苏大太太也不紧随其后,重新把苏绾屋里的家具摆设重新换了一遍。
除了房屋窄小/逼仄,阴暗发潮,倒越衬得这家俱物什富丽堂皇,与这屋子格格不入。
苏绾从苏四太太那里搬了回去。
没有从四房出嫁的道理,再说,还能有比现在更坏的境地吗?她连青楼都待过了,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再能让她惊悸绝望,伤心失态。
如今想想,祸福相倚,青楼里跑一遭,她觉得并不是只有坏的一面,起码她现在再看苏绣,并不会太多愤懑。
她就是个被娇宠坏了的小姑娘,心思纵然又奸又恶,却说不上多恶毒。
外面的人,永远有比她更阴毒的。
她这些动作,对苏绾来说就像小孩子打打闹闹,实在不值得挂在心上。
林檎捧着一大包燕窝,对苏绾道:“姑娘,这是老太太和几位太太送来的,奴婢看过了,都是质地最上乘的,还有一包血燕,奴婢每日炖了给姑娘补身子是最好的。”
苏绾却只瞄了一眼,摇头道:“不用。”
林檎不解。
苏绾如今已经懒怠做府里的针线了,随便大太太每日派了多少人来催,又给她多少活计,她一概不理不睬,就是不做。
都要出嫁的人了,苏大太太还能怎么折腾她?有本事现在把她撵出去?
她每日里除了发呆就是发呆,人也急剧瘦下去,的确需要好好补补。
可她偏说“不用”。
苏绾懒懒的道:“人心难测,就当我是小人之心吧。”
如今这府里没有谁是值得可以相信的,尤其这些入口的吃食,真要被人在里头下了什么,她稀里糊涂的吃下去,将来后悔莫及。
林檎出了一身冷汗,立时觉得手里的燕窝成了烫手山芋,忙道:“奴婢明白了。”
山矾劝苏绾道:“可姑娘如今身子虚弱……”
再这么下去,真怕她撑不住。
日子已然这样了,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
苏绾朝她二人笑笑,勉强打起精神道:“我没事,这两天心绪不佳,所以没什么食欲,过两天就好了。”
最难堪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尽管每每回想起来,她都恨不得再去死一遭。
可人就是贱胚子,过了那个时候,生命力竟渐渐强韧,伤口都有痊愈结疤的时候,何况这种看不见的心伤?
更甚,有苏绣这一闹,倒把苏绾那份儿心气闹回来了。
她要是就这么死了,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呢。
她偏不,因着她和萧衡定了亲,这府里上下,不知多少人都巴不得等着她死呢吧?她非要好好的活着。
脸面算什么?
山矾忍不住道:“姑,姑娘,您的小日子要到了……吧?”
林檎不由得脸一白,恨恨的瞪向山矾。
山矾一脸的菜色,可这是她的本职,不提醒不成。
苏绾漠然的道:“嗯。”
山矾见她没明白,又问:“可该给姑娘提前备着……”
林檎也关切的望向苏绾。
苏绾给她两个人瞅的直发毛,不由得问:“你们两个做什么吞吞吐吐?我又不是第一次,以前怎么备办如今还怎么备办?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山矾不敢说话,林檎也不知道怎么说,两人你瞅我,我瞅你,同时低头。
苏绾气笑道:“不愿意说就算了。”
“不是……”林檎示意山矾出去盯着,这才小声儿道:“姑娘,上回您夜里被萧三爷送回来,奴婢瞧着您身上一片青紫……”
苏绾心尖骤然剧痛,好像有谁在她心里剜了一刀,她又尝到了那种被扼着颈子呼吸困难的滋味。她目光越发漠然的盯着林檎。
她们,都知道了?
林檎低头,艰难的道:“奴婢听说,男女圆房,男人出了阳精,女子会有孕……”她如蚊子哼哼似的,勉强才把话说了个囫囵,脸已经涨得红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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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困兽
苏绾控制不住的抖起来,她白晰的手指紧紧的扳着桌沿,皮肤越发白得透明,连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