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要上前阻拦,苏绾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林檎,我头晕。”
林檎哪儿还管苏绣,忙上前扶苏绾:“姑娘。”
苏绾靠在她身上,闭眼假寐,低声道:“别管她,让她砸。”
苏绣才是真正的小人得志,猖獗不了几时。
她愿意砸就砸吧,横竖都是苏家的东西。
苏绾不信苏家就真能让她在苏家这么凄风苦雨,一无所有,朝不保夕的过完这最后两个月。砸烂了,还不是苏家填补?
砸呗,横竖她不心疼。
自有心疼的人。
苏绾深知,她和这院里所有人加起来,也拦不住苏绣。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先让苏绣得意。
有帐还怕算吗?
苏绣带人乒乒乓乓一阵砸,果然把屋里能砸的都砸了。
她还不解气,把苏绾的被褥都用剪子豁开,床帐也撕成一条一缕,连桌椅门窗都砸得掉了腿,露出窗框。
这也就是夏天,若是冬天,一晚上冷风就能把人冻死。
她累得气喘吁吁,这才勉强出了一口气。
苏绾却听若不闻,只闭眼假寐。
苏绣看她这样隐忍,反倒更气,上前一把推开林檎,抬手就给了苏绾一个耳光。
苏绾借着这势头,伏身一倒,半天不见动静。
山矾惊声大叫:“姑娘,你怎么了?不好了,二姑娘把三姑娘打死了。”
苏绣也吓了一跳。
苏绾以前不这样的。
从前两人吵架,她也会反唇相讥,两人动手,她急了也会跟自己撕扯,可像今日这样一碰就倒,跟个傀儡娃娃似的还从来没有过。
苏绣盯着自己的手,几时她有这样的力道了,一巴掌就能把苏绾扇晕了?
死是不会的,她才不信苏绾会因为一个巴掌就死。
但这也够苏绣害怕的了。
可她随即瞪眉厉眼的道:“别装了,我就知道你惯会演戏,你以为装娇弱我就怕了你了?”
说时上前又要打。
林檎和山矾一左一右护苏绾,失声尖叫,道:“二姑娘,我家姑娘到底哪儿得罪您了,您要往死里打?您要心中不平,怪我家姑娘抢了您的婚事,您去找大老爷、大太太或是老太太啊,家中长辈疼您只有最疼的,不会让您受一点儿委屈,可这和我们姑娘没有一点儿关系啊。”
苏绣气得道:“谁说我眼气她的婚事了?我巴不得她早点儿嫁了呢。”
林檎和山矾却只是翻来覆去说这几句话。
苏绣被震得耳膜嗡嗡的,想反驳,架不住她两人声音尖厉,声调又高,一时引得许多婢仆都过来看热闹。
有那不知道内情的便道:“这话也对,三姑娘比二姑娘还小呢,怎么倒比二姑娘先出嫁?这门亲事理当是二姑娘的,不怪二姑娘这么气儿不顺。”
有那知道内情的便撇嘴道:“二姑娘怎么会抢萧家的婚事?当成蛇蝎一样,推还来不及呢。”
有人便道:“既然不愿意,那又做什么这么欺负三姑娘?”
有人嗤笑道:“又不是头一回了,以往欺负的少了?还不是看人没爹没娘……”
又有人道:“姑娘家的婚事都是长辈做主,现在当家的可是大太太,二姑娘要是不顺意,去找大太太不就得了?那可是她亲娘,哪有亲娘不待见自己亲闺女,反倒偏疼侄女的?何必来找寻三姑娘的不是?”
“二姑娘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些,谁不知道萧家的亲事是怎么回事?三姑娘为她挡灾,已经够过分的了,她还这么不依不饶,真是……啧啧。”
苏大太太差谴来的两个粗使婆子看不是事儿,忙上前去扶苏绾,她二人情知苏绾装得份儿大,也想暗中下个黑手。
不管怎么样,先让她醒了再说,不然兴师动众的去请郎中,岂不是要把这事儿闹大?到时自家二姑娘欺负三姑娘的恶名便瞒不住了。
可她才碰到苏绾,林檎便大叫道:“你们做什么?三姑娘都晕了,你们还要对她下黑手?你们,你们不是人,一个一个没良心的种子,跟着欺软怕硬,跟红顶白,就不怕将来你也有落难的时候?”
山矾一把将一个婆子推了个跟头,抱着苏绾大哭:“姑娘,我可怜的姑娘,你怎么这么可怜?连个下贱的奴才都敢对您下黑手,您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那婆子站起来,道:“小杀才,乱嚎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碰姑娘了?”
山矾道:“你还狡辩,你看这是什么?”
她捧起苏绾的腕子,那婆子一看,哟,还真青了。
不是,她也没用多大劲儿,这位三姑娘的皮肤怎么就这么嫩哟。
苏三太太和四太太赶了过来,一看这也闹得太不像话了,命人把看热闹的丫鬟婆子都撵走,又上前来看苏绾。
见苏绾面色苍白,额头、人中全是细汗,唉哟一声道:“这是闭气了,怎么还搁这儿?赶紧扶到床上去。”
林檎和山矾这会儿也不吵也不闹,就只是抹脸哭,一副受了委屈又说不出来的窝囊样。
三房、四房的丫鬟婆子七手八脚的抬着苏绾进屋,一看屋里全是碎瓷和断木,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苏三太太和苏四太太对看一眼,也觉得这苏绣有点儿过份了。
府里明眼人谁不知道苏绾是替她出嫁?哪怕吃点儿亏不呢,她也该面上和顺些,哪儿还这么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