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楚岳峙一惊,他已经有许多年没让人服侍穿鞋这样的事,下意识就想收回脚,却被司渊渟牢牢捏住了脚踝。
“别乱动。”司渊渟一边替他穿鞋整理,一边说道:“咱家也没在龙榻上睡过,侍寝是在地上跪着,侍完寝便膝行到边上继续跪着,半夜里就屏退了,也没服侍过陛下更衣。”
替楚岳峙穿好了鞋,话也就说完了。司渊渟抬眼看楚岳峙,依旧是那冷淡的口吻:“满意了?”
楚岳峙一窒,想说自己也没问,可看到司渊渟那双总像是看穿所有事一样的丹凤眼,便又什么话都不想说了,默默起来就要走。
脚下迈出几大步,速度也快,还没到那石门前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司渊渟,手也是背负在身后,藏在袖子里握成拳,楚岳峙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少许沉闷:“本王并非无理取闹,只是本王人都是司公公的,若是司公公……”
“不会再去侍寝。”从后越过楚岳峙,司渊渟又再把手臂递到他身前,眉眼间不带半点喜怒,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说道:“咱家有安亲王,自然也瞧不上旁人。”
眼睑快速地眨了又眨,楚岳峙把手搭在了司渊渟的手背上,他的脸上端着那一副清冷淡然的表情,自己却知道,颈后的一片肌肤定然是都红透了。
司渊渟把石室的门打开,领着楚岳峙走出去,在侍卫们面前向楚岳峙行了个虚礼,道:“这两日对安亲王多有得罪,已安排了车马,本督亲自送安亲王回府。”
楚岳峙扫了一眼那些目不斜视的侍卫,道:“让督主亲自送本王回府,委屈督主了吧。”
“安亲王言重,本督虽能把安亲王请来东厂,却也不敢忘安亲王同样是本督的主子,又岂有委屈一说。”司渊渟接下了楚岳峙的话,假模假样地你来我往几句,便带着他出东厂了。
东厂大门打开,两人下了台阶便到那马车前去。
一直在东厂门外站军姿纹丝不动的卫云霄在看到楚岳峙出来时就知道这马车是备给楚岳峙的,故而马上便过去并替楚岳峙拉起车帘。
上马车前楚岳峙看一眼卫云霄,瞧见他双目红得有些不正常,心下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道:“这两天,辛苦你了。”
易容后又一直让身体保持周楫那比他略小一点的身量,长时间缩骨想来定不好受。
“属下不敢,应当是王爷受苦了。”卫云霄一直等在外面,也不知楚岳峙在东厂里都经历了什么,此刻看到楚岳峙明显憔悴的脸色,必然也是受了折磨。
“无碍,回去再说吧。”楚岳峙上了车,坐稳后看见司渊渟也上来与他相对而坐,不久前的事浮上心头,就又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咱家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与安亲王同乘一马车,望安亲王莫要介意。”司渊渟说道,他虽说可算是权势滔天,但若依照官阶也不过四品,按规矩自然是不能跟亲王同乘一车。
“司公公应当知道本王不在意这些。”楚岳峙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年过三十的人了,刚刚却似女儿家那般矫情,自己都觉得丢人。无声地叹了口气,实在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何如此反常。
司渊渟不再说话,却是坐姿端正地开始闭目养神。
都在京城之内,坐马车很快就到安亲王府,司渊渟先下了车再伸手扶楚岳峙下车,只是楚岳峙一下车司渊渟就松手后退行礼,道:“还请安亲王在府中好好歇息几日。”
楚岳峙上前一步,脸上虽没有表情,那双桃花眼却像是突然就多了几分薄怒,拔高声音道:“督主连确切的证据都没有便把本王请去东厂折腾两日,如今却想让本王在自己府中歇息几日就了事?!”
司渊渟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道:“安亲王莫动怒,本督自知失职,待安亲王养好了身子,本督定会登门谢罪。”
楚岳峙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前前后后的那些不相干的人,拂袖转身领着卫云霄便进府了。
司渊渟静立原地看楚岳峙入了府,门口侍卫将大门关上,也不再耽搁回身上了马车:“回东厂。”
第27章攀亲道故
入府后径直去往书房,书房里点上灯,楚岳峙走到那悬挂地图的墙前看着大蘅国境内各军队分布驻点沉思,卫云霄则在他身后垂手而立。
一刻钟后,书房门扉被敲响。
“进来。”楚岳峙回身,目光在卫云霄身上掠过。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身寻常侍卫打扮的周楫低着头进屋后便马上又关上房门。
“王爷,苍鹭营众将士皆已报到,集结完毕。”周楫在林芷霏进入东厂后没多久便低调地藉由围观百姓做掩护离开,这两日,他除了调动人手根据楚岳峙之前的指令做安排,就是在城外与陆续归来的苍鹭营将士接头。
“林芷霏和工部,是什么情况?”楚岳峙问道。
“江晟提交了诉状,另外也提交了一份与礼部内部有关的供词;林芷霏今晨认罪,坦承是自己杀了方知礼。林柏寒在早朝后被请到了东厂,没过多久就有一名为皇甫良祯的书生也去到东厂外,带着大量不知从何处搜集来的证据,状告工部尚书贪污行贿。”周楫并未做太夸张的易容,只是样貌看起来很是平凡,他将这两日间发生的事尽可能概括清楚地向楚岳峙汇报,说话时还能看到脸上十分真实的肌肉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