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维摩道,“你不要多想——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就事论之,李斛的内应最有可能在江戍。尽快更换江戍,这也是阿爹的意思。”

二郎一时无话,只道,“臣弟明白,一切唯太子殿下之命是从。”

维摩道,“你毕竟年少,骤然遇到这种大事,难免有照应不到之处。阿爹既然将国事交托给我,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二郎道,“是。”

从承乾殿中出来,二郎并没有急着回府。

出了这么大的事,天子除了一句“好好扶助你阿兄”外一句话也没叮嘱他,维摩更是毫不避讳的怀疑他,二郎总觉着有哪里不对。

车行在路上,出宣阳门时,他忽就意识到——莫非是因为李斛?

上一代的事二郎不是很清楚,但多少也听过一些,依稀知道他阿娘和李斛似乎有些纠葛。

当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此刻仔细思索起来,事情才逐一明了起来。

他脑中略有些乱。

他想,莫非真如传言所说,他阿娘曾是李斛的妻子而如意是李斛的遗腹子吗?

那么……他呢?

在这个问题上,他也只混乱了那么一会儿。他想,他当然是天子亲生,这点毫无疑问,天子也必然没有怀疑。

天子不放心的并不是他,而是如意。至于维摩,二郎觉着应该是因为前阵子自己风头太盛令维摩心生忌惮,维摩想趁此机会证明他并不必自己差吧。

如意原来竟不是他的亲姐姐吗?

如意自己是否知道这件事?

如果她知道了……是否会想回到亲生父亲身边?

恐怕……二郎想,恐怕如意真的会对李斛心存幻想。哪怕不一定能相认,哪怕明知他是反贼、渣滓,她也会忍不住想去看一看,她的亲生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二郎想,果然还是得尽快将李斛送回地狱。

在此之前——

二郎唤了人来,吩咐道,“让舞阳公主立刻回府,就说我在公主府等她,有急事商议。”

他想,在此之前,还是先把如意关起来为好。免得她胡思乱想。

☆、57|第五十四章

如意进了公主府,先看到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

她脚步不由就缓了一缓,心想莫非二郎也遇到刺客了?

进屋时却见二郎正在摆弄花架上陈设的一枚椰子。那椰子早脱去棕皮,只剩光溜溜的外壳。二郎一拨弄,椰子便在白玛瑙盘子里乱旋。二郎没见过这种东西,把玩正起兴。又见秃壳上有三枚凹疤,便把椰子挪到桌面上,研究着怎么把那凹疤通开。

这少年自大惯了,也就独处时才会不经意流露出些孩子气来。

如意见了,忍着笑踏步进屋。

二郎抬眼一瞟她,也并不窘迫,只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如意道,“据说是胥邪树上结的果子,当地人唤作枒子、椰子。”

“胥邪是什么东西?”

如意便咬文嚼字的解释给他听,“《上林赋》中提到的一种树木,生在交阯,高十余丈,枝叶攒生在树顶。果实大如瓠,累挂在树顶。当日表哥……”她一时又想起和徐仪讨论四方风物的日子,不由顿了一顿,将话咽下去。拿起椰子来掂了掂,转口道,“今年夏天带回来的,想来已不能吃了。要劈开看看吗?”

二郎毫不客气指挥道,“劈开。”

如意便命人去劈椰子。

她自己则在二郎对面坐下,道,“适才瞧见顾景楼出城——什么事这么着急,早上回来,午后便要出城?”

二郎便道,“——汝南叛军进逼建康,城中可能有叛党的内应。太子命他回江州传顾淮入京勤王。”

如意吃了一惊,道,“……竟已到这种地步了吗?建康周边城戍、江戍,加上丹阳郡和你手下的兵力,还不足以拒守吗?”

她虽不懂军政,却也知道诸侯勤王这种事由来都“请神容易送神难”,非到万不得已时不会下此诏令。倒不是她怀疑顾淮的忠心,只是眼下这般局面,朝廷袒腹示弱,不能不让人怀疑建康城是否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二郎垂着眼眸,道,“两个缘由——其一,阿爹中风了。”他见如意立时变色起身,心下猜疑稍解,这才补充道,“不要紧,只是一时受了刺激,不留神跌了一跤而已。没什么大碍。我瞧着阿爹说话、起卧都和平时一样,就是得修养一阵子罢了。”

二郎见她神色稍稍舒缓了,这才又道,“其二,太子怀疑叛军的内应是我手下的人。”

如意这次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天子卧病,想必是才刚刚把朝政交托给维摩,维摩竟就先猜疑自己的亲兄弟……这般兄不兄、弟不弟的滑稽事竟就发生在她的身边。

许久之后,她才问道,“阿爹怎么说?”

二郎淡然道,“想来这也是阿爹的意思。”

如意无言以对。

二郎便又道,“太子现在已经是草木皆兵,所以这阵子你还是安份的留在公主府里,不要再四处奔波了。免得加重太子的疑虑。”

如意沉默许久,才问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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