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一人却冲了出来,穿着侍卫的官服,跪在地上,将一样金黄的令牌呈上头顶:“王爷,后院发现一具难辨的尸体,但在尸体旁,发现了此物,”侍卫顿了下,“王府守卫说,昨个儿苏姑娘拿着此令牌离开了。”
郁殊垂眸,看着侍卫手里的令牌,将它拿了过来。这金黄的小东西,昨个儿还在后院的桌上放着,今日便落在了苏府。
见令牌如见他。
苏棠竟这般草率的对他,随意扔在火堆里。
哪日再见着,定不轻饶她。
见郁殊不语,侍卫只得又道:“那尸体,似乎正是苏姑娘的。”
郁殊眸骤然紧缩,片刻后轻描淡写将令牌收于袖中:“什么苏姑娘?她只说要来苏府看看,又没说今日来看。这般不着调的事儿也报?拖下去斩了吧。”
话落,人朝苏府走去。
高卫大惊,忙朝拖人的侍卫摇了摇头,跟上郁殊脚步。
可走进苏府大门,郁殊便停了下来,看着已没有火舌的浓烟,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卫上前,声音极轻:“王爷可要前去察看一番?”
“看什么?那番鬼话你也信?”郁殊侧眸睨了他一眼,“她什么事儿没经历过,何曾这般想不开?”
说到此,郁殊的声音僵了一下,良久又开口,嗓音沙哑:“派个仵作过来将尸体验完,随便找个地儿埋了就是了。”
他转身,便要疾步走出苏府大门。
秋风袭来,卷来阵阵酒气。
郁殊的脚步蓦地顿住,那酒气很是难闻。挥之不去的钻入他的口鼻,冲向他的双眸,直搅的他全身如落入一个装满匕首的箱子,动一下便被刺的血肉模糊。
高卫不解:“王爷……”
只是话未说完,郁殊突然佝偻着腰身干呕起来,呕的撕心裂肺。双眸如充血一般赤红,喉咙里如被刀片划过一般,嘶哑难听。
呕到后来,喉咙一阵腥甜,一缕血线顺着唇角滑落下来。
高卫大惊:“属下去找太医。”
“不用。”郁殊仍弯着腰身,嗓音沙哑不似人声,长久后,他徐徐直起身子,面色仍平静,只有双眼里如蒙着一层血,“本王无事。”
高卫仍满眼忧色。
郁殊却只以死白的食指指尖抹了下唇角的血,看着指尖的血滴,而后走出大门,上了马车。
“王爷去哪儿?”高卫忙问。
郁殊看了眼天色:“城郊那处小院。”
他想,他定要亲自问罪,竟轻易丢了他的令牌。
可当马车停在院落门口时,门却上了锁。
郁殊看着那把锁片刻,跃身过了墙头。
如今已入秋,那棵老槐树的枯叶落了满院,满目萧索,却无人清扫。
他记得那个女子每日晨都要扫院子的。
强推开屋门,里面亦空落落的,桌椅板凳错落有致的放着,锅碗瓢盆上盖了一层干净的素白麻布,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人在此过活的迹象。
苏棠不在。
这里的一切都消失了,如同从未有人在此处待过一般。
除了……里屋那张床榻——他曾在此养伤的床榻上,放着一件折叠整齐的茶白色的衣裳。
郁殊安静走上前,轻轻抚摸那件衣裳,这是过年时,她送给他的。
连带走都不屑。
静默片刻,郁殊缓缓躺在床榻上,背对着门口,蜷缩着身子,手中攥着那件衣裳,一动未动。
傍晚时,她才会回来,到时再追究令牌的事也来得及。
可是到了傍晚、夜幕降临、直至已入夜……
房中仍一片死寂。
连个质询他“为何在这儿”的声音都没有。
天色漆黑,无星无月。
郁殊仍蜷缩在床榻上。
身后一阵细微的动静。
郁殊睫毛轻颤了下。
“王爷,”高卫的声音极轻,小心翼翼,“仵作已经验完了。”
“……”郁殊只余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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