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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并不是因为你。”林苑是想要认真解释的。
【毛茸茸的感觉,我好像摸过。】一个触手突然传回来的声音岔开了她的思维。
“什么东西毛茸茸?”林苑不小心脱口说了出来。
江阳朔的眉头彻底锁住了。
“啊,抱歉。我不是说你。”林苑和他道歉,“我意思是,去边境调研一直是我想做的工作,并不是因为你们。”
江阳朔皱着眉说,“如果你是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大可不必。”
“虽然我们没有关系了,但如果有人敢欺负到你头上,你还是可以来找我。”
【没有任何情绪,不是活的东西。但摸起来是温暖的耶。】又一个触手的声音传来。
不是活的东西,但又很温暖,好奇怪,会是什么?林苑的心思又被岔开了。
【有点熟悉,它不是毛茸茸的。】
【很软,很好摸,有弹性,我还想再摸一会。】
【很光滑,有薄薄的皮肤,还有凸起的骨头。】
接二连三的声音不断在脑中响起。
没有情绪的,温暖的,毛茸茸的,有弹力的,光滑的……
它们到底在通风管道那样的地方发现了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见它发出了声音。】
【乱说,死物怎么会有声音。】
【听见了,我也听见了耶,很可爱的声音,好像在撒娇一样。】
【它可能喜欢我们】
【真的吗?让我也来摸摸看。】
【我也要。】
【我也要。】
【真的,很好摸。带来舒服的感觉】
【我觉得它摸起来是甜的。】
【甜的?我喜欢甜的东西。】
【让一让,我还想再摸一会。】
乱哄哄的声音吵起来,
林苑的注意力彻底被吸引了,完全没听清站在她身前的前未婚夫对她说的那些自以为语重心长的话。
太……过分了。
深海之中, 半人半鲸的精神体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捂住嘴,任凭整个身体往深海沉去。
露着白骨的尾鳍在飞起的细碎水泡中,不可抑製地微微颤抖。
海底, 那些森林一般的巨藻和珊瑚们纷纷伸出手, 安抚地接住他,把他带往更隐蔽的深处藏起来。
刚刚, 他才杀死了一个仇敌, 还亲手掐死了一个无辜的、受着苦难的生命。
把那个豪华的房间弄得血肉模糊。
至今带着一身蒸腾的杀气和一颗染了血的心。
可是这一会的时间里,全身都软了。
我真该杀了这个向导。
只是语气里早已没有杀意了, 腔调软得几乎让人没耳听。
如果不是紧紧捂住了嘴, 让这句话被那些触手捕捉到,它们甚至舔舔舌头会说这道意识好甜。
她太过分了, 解掉他的头巾, 脱掉他的袜子, 蠕动爬行,从各个角落缠上来。
倪霁感到一阵屈辱。一个还没离开战场的士兵, 半途被人卷了去,三两下就被剥了盔甲卸了武器,从一隻战场凶兽被摆弄成一隻摆盘上桌的鱼。
但他的精神体, 那个在任何时候都是他忠诚伙伴的家伙,如今却变得异常没有骨气。
不仅发出舒服的鲸鸣声, 甚至还企图摆脱他的控制,游上海面,去俯就那些正折磨着自己本体的家伙。
确实……是太舒服了。
被那些诡异且湿漉漉的家伙触碰着, 他居然莫名感到紧绷的精神在松懈下来。
整个精神体像被浸泡进一片温暖的海水里。
脑海中那根长久以来一直紧紧绷着的弦放松了,时时刻刻舔食着自己骨髓的痛在缓解, 成块成块积压在海底的污秽物开始消融。
这就是向导?
原来向导都是这样的生物吗?
难怪人人都渴望得到一个向导。
倪霁很少接触过向导,他很不喜欢那些柔弱无力的陌生人触碰到自己的精神图景。在哨兵学院的时候,唯一的一节疏导课上,负责他的向导在他的精神图景前被那片深邃无边的大海吓得晕厥了过去,险些出了意外。
从此以后,他就没再接触过向导。
到了北境,更没有向导肯去那种苦寒之地。
边境哨岗中的哨兵们哪怕接近狂化,也只能一路送回首都治疗。如果能活着撑到首都,才能去那些收费昂贵的疏导室里接受向导的一次次梳理,消除精神图景中积压的黑暗情绪。
事实上,大部分的底层哨兵,根本承担不起进疏导室的昂贵费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路走向失控,变成一隻怪物。
更不用说得到一位相伴一生的专属向导。
一直以来,倪霁和手底下所有的兄弟们一样,依靠着帝国分发的向导素勉强抑製自己的精神力暴动。
从来
', ' ')('也没有进入过疏导室,得到过一位真正向导的治疗。
向导们,都是这样的吗?
倪霁咬着牙,苦苦忍耐。
有一隻触手一直抚摸着他的脑袋,搓乱他的头髮,在那里反覆地渗透进来一个意识,
【嘿,你可以放松一点。】
【不用,勉强,不要把自己逼这么紧。】
【你看起来很累。很辛苦的样子。】
那都不是一些清晰的话语,属于精神体的末梢传递出来的一些零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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