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已过,石洞外夜色沉沉,万籁俱寂,已是静到极致。石洞里却溢满了曲灵然压抑的呻吟喘息,生动又缠绵。
曲灵然本就生得娇俏,此刻软倒在地蜷成小小一团,一张巴掌大的绯红小脸上香汗淋漓,饮醉沉眠般勾人。喻俏一边替她诊断一边也被她喘得有些把持不住,等在一边的陆雪名,脸色比夜更黑沉。
“陆道友,你叫我再诊十遍百遍也是徒劳,我是女子,有心无力,我解不了!”喻俏有些麻木了,她要是知道陆雪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她刚才就不该多嘴道破曲灵然身上的痴心蛊。
痴心蛊,中蛊的人,要么情痴要么智痴——得人搭救则情痴,不得人救则智痴,情痴不过要缠搭救的人个把月逞逞淫性,智痴则是被蛊毒毁了头脑痴傻如婴孩了。苗人没甚贞操俗念,痴心蛊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捉弄人的小花头。
喻俏以为曲灵然有正儿八经的道侣在侧,这痴心蛊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一剂春药,痛痛快快做上几回便化解了,自不当一回事。她瞧这小女子顺眼,这才在觉察端倪后,热心将实情告之了陆雪名,却没想到此举反害苦了曲灵然——陆雪名修的是无情剑道,他迟疑许久,大约是不肯泄元阳荒废一身功力。
石洞里烧了大半夜的灯火,此刻微弱得像只困乏惺忪的眼。陆雪名利剑般笔直地戳在石洞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地或死或伤的同伴,背光的脸上隐约透出点阴郁:“蛊术,不过是苗人的把戏。”
喻俏正蹲在地上查看煎熬到浑身战栗的曲灵然,听此一句忍不住白眼,嗤笑他:“我不同你这冷漠无情的小人计较,我只告诉你,你若不愿意,就把这两个男修摇醒。最迟再过一炷香,这姑娘蛊毒发作入脑,你就是把女娲大神请来,也救不了!”
喻俏说完见他依旧无动于衷,索性自己跑过去,准备摇昏迷在一旁的辛湛和另外一个青衣男修。她走近了才发现,那青衣男修面色青灰,早已死了多时了。好在辛湛的呼吸还算平稳——药修们积德行善,果然运气比常人好些。喻俏心里叹他有艳福,正欲开口唤他,谁知她的手还没碰着辛湛的衣角,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剑鸣——
陆雪名面若寒霜,冷冷道:“滚远些。”话音落,雪亮的剑尖在喻俏脖子上轻巧掠过,落在了辛湛胸口。
喻俏没料到他发起疯来会凶残到剑指同门,惊得低叫一声跌坐在地,忽而又想到洞口处还卧着一具新鲜尸体呢,残杀同门对眼前人来说好似家常便饭一般。中原剑修嗜杀的恶名,果然不是无根由的。
喻俏心悬着,只见那剑尖在辛湛心口上缓缓划过,陆雪名依旧一张冷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喻俏身后的曲灵然发出低泣声,在痴心蛊侵害她头脑之前,受折磨的是她的身体,她虽一言不发,但意识应当一直都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被所仰赖的人舍弃,清醒地知道自己或将陷入一世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