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这是您等下在飞机上可以看的资料。合并案已经准备好了,距离飞机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车停在电梯口。”助理小郭将手中抱着的文件展示了一下,边走边小声汇报行程道。
欧邵峰薄唇微抿,点头不语。
“boss,去往s城的飞机全程大概一个小时,您等下可以补补眠。”助理笑着说道。
去往s城的飞机全程一个小时,这件事他当然再清楚不过。因为自己曾经常往来于这两座城,并在那里渡过了人生中几乎最美好的几年,但最后,却是一个讽刺。
想到这里,他淡如水色的眸子浮上了层嗤意。
也许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今天,在时隔五年后再次去到s城。所以昨晚才会做那样的梦吧,明明已经那么多年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飞机落地后,欧邵峰被机场员工簇拥着从vip通道直入停车场。
停在停车场的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外表丝毫不见奢华。
司机小唐本来正望着出入口探头探脑,直到那个身影缓缓出现时,终于没忍住激动的挥手问好道:“少爷!好久不见!”
欧邵峰缓缓露出了个微笑。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紧跟着那笑便敛了,取代的只有冰冷一片。
“boss。”助理小郭打开了车门,一手拦在车顶处。欧邵峰躬身,长腿一迈坐了进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boss您……”小郭跟在欧邵峰身边的日子已经三年,凡事都很体贴入微。提前了解过小唐曾经是他在s城的专属司机,所以这趟出差自己偷偷做主将人招过来。但没想到,boss的反应并不是开心。
“没事。”欧邵峰捏了捏鼻梁,眼睑下是一片淡淡青影。
忙这个合并案已经不眠不休好几日,刚才在飞机上心情也是浮浮沉沉,所以并没有休息好。
“您先休息,我们直接去酒店。用完午餐下午两点正式召开合并会议。”助手小郭轻声说道。
欧邵峰微一颔首,闭上了星眸休息。
小郭也坐了上去,车辆发动,徐徐从地下停车场驶出。
现在的季节是隆冬。s城是个三线的南方小城,以人文风景着称。马路被清洁工人扫的一尘不染,两边所栽的风景树是改良品种的梧桐,高大枝干上枯叶扶疏,看起来温暖的阳光从枝桠中渗下,在油泊马路上投下了斑驳光影。
“是不是感觉很陌生呢?毕竟少爷您好多年没来s城了。”小唐在司机室看不见欧邵峰,他健谈的开口说道。
s城是三线小城,城建其实做的一般。但五年时间还是改变了很多,起了些高楼,也有些原来的地标不见了。马路拓宽了少许,繁华地段甚至还起了高架桥。
这里的冬日天空没有一丝雾霾,依旧蔚蓝一片。仿佛还是以前的s城,却再也不是以前的s城。
欧邵峰单手撑额,掩在金丝眼镜下的凌厉眸子睁开,继而往贴着黑晶纸的车窗看去。“是啊。”但那目光又空又冷,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风景,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
车辆前行着。此时,红灯亮了,商务车轻震了下跟着停下来。
‘喀哒喀哒’的读秒声在开放着暖气的商务车中格外清晰。
“十一点四十。哦,早知道不走这条路了。”小唐瞄了眼车上的时钟说道:“现在是放学时间,这条路又是s城高级中学的后门,我说难怪这么堵。”
“s城高级中学。”欧邵峰将这几个字在口中咀嚼了几下,表情依旧是那样冷凝。
“是啊!这里是您离开以后才拓的新路,平时没机会走这里。s城高级中学这个后门也是最近才新开的。”小唐突然笑着说道,声音那样轻快。“对了啊!瞧我都差点忘了,少爷您也是s城高级中学的毕业生呢!怎么说也在这里读了两年的书,是您母校啊!”
欧邵峰那原本的冷凝表情宛如瓷器开裂般,突然露出了一丝裂缝。
“哈哈,少爷您瞧,还是当年的蓝白相间校服呢,这点倒是一点都没变。”小唐笑看对面几个穿着丑搓校服的少年男女,追笑打闹路过。
“看看他们,每次都觉得自己老了。青春正好啊!”小唐玩笑道,其实他并不老,也就才将将三十出头。
此时变成了绿灯,小唐脚踩离合器缓慢启动,商务车的车轮便往前流淌而去。
欧邵峰视线从窗外移了回来,那狂狷的眉眼似乎也渐渐变得沉寂。
车辆行驶间,两排风景树急速倒退。突然,眼尾好似看到了什么?窗外仿佛扬起了一道蓝白相间的纤瘦身影,浅淡的发色,束起的马尾似乎在寒风中摇晃,戴着标志性的大红色毛线围巾。
“等等。”欧邵峰突然按住了真皮车座上的把手喊道。
“啊?这里是快车道,不能等啊!”小唐诧异的问道。
欧邵峰却已经打开车窗,往外看去。寒凉的冷风打着旋儿飞入车内,将他梳得纹丝不乱的短发刮乱。而助手小郭却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他是地道的h城人,干冷不怕,湿冷却怕得厉害。
但欧邵峰却没找到那道身影,仿佛是个肥皂泡沫,转眼就消失无踪。瞬间他楞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这已经是多少年后了,大家早就毕业了。
就算是她比自己小上两岁,也绝不可能还是当年的高中生模样吧。
自嘲的嗤笑了一声,但小唐的车辆却缓缓并到隔壁的慢车道,在路牙豁口停了下来。“少爷,停下来咯!”小唐轻快说道。
欧邵峰疲倦的捏了捏鼻梁,一时的失态让他意识有些茫然。
这个时候,马路对面缓缓走过了一道身穿奶茶色毛衣裙外套的丽影。腿上黑袜裤,蹬着双同样黑色系的平底雪地靴。身量纤瘦,个子中等。若雪般的小脸上是对略显空洞的美眸,齐肩棕色短发烫着内扣。原本脸就小,这样显得更小,头上还歪戴了顶驼色的贝雷帽。
她正站在红绿灯斑马线前等红灯,双手环臂发着呆。
“咦?”小唐发出声疑问,他下意识想回头,却想到自己是在司机室里,回头了也看不见欧邵峰的脸。
欧邵峰那如水浅淡的眸子却静静收缩了起来,那眼神里的内容太多了,多到让人瞧不懂。
突然,一道低沉声音从他薄唇中逸出。“跟上她吧。”
“好的!”小唐发动了车辆。
就像是个哑谜,欧邵峰没提跟着谁,小唐也没问。这两人的古怪默契让小郭好奇到了极点,但是到底要跟的人是谁?
出于工作方面的需求,小郭决定还是要出言提醒一下:“boss,等下还有……”
欧邵峰却一言不发的紧盯车窗外,看着自家老板脸色是那样阴鸷,小郭剩下的话自然而然就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