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一路紧紧地抱住姜姝的胳膊,牙齿分明在打颤了,还是硬着头皮,对着那空旷的屋子一声声地轻唤道,“小萝卜……”
姜姝被她抱的实在太紧,本想让她松开些。
谁知韩凌见她一动,更害怕,连移了几步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脚底下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咔擦’一声,甚是响耳。
韩凌低下头。
见是一根白骨碎在了自己脚下后,一瞬魂儿都飞了,连弹带跳的躲开,抱住姜姝的手却没有松上半分。
姜姝硬生生地被她拽的脚步踉跄,一同跌在了身后的木板上。
“你松开……”姜姝咬牙,正欲甩开扒的更紧的韩凌,耳旁突地一道闷沉的声音传来,跟前的那道墙,竟一点一点地开始往边上移。
两人面面相窥。
韩凌呆滞了半晌,才喃喃地道,“这里怎会有密道……”
姜姝也挺意外。
这宅子都多少年,密道还能打开……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韩凌小心翼翼地往那黑乎乎的洞口望去,突地拽了一下姜姝,“药罐子,你说小萝卜要是活着,会不会就藏在里面?”
姜姝没应。
韩凌又将她往前拽了一下,“咱进去看看……”
有这么个密道突然摆在面前,姜姝也不能说不进,再被韩凌一拽,没再拒绝。
密道内黑灯瞎火,两人摸着墙壁走了一段,才见深处,有了隐隐灯火溢了过来。
韩凌紧张地问,“真是小萝卜吗?”
姜姝还是没应她,小心翼翼地往那灯火处靠近。
走到了尽头,灯火瞬间明亮,没见到什么人,只见到了满屋子的金银器皿,足足堆了半座山。
两人一瞬呆在那。
就算国公府出身,见惯了钱财的韩凌,也不由叹了一声,“原来小萝卜家里这么有钱……”
话音刚落,耳畔突地一道疾风袭来,韩凌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姜姝一把推开,生生地从那剑峰下躲过了一劫。
等韩凌爬起来,姜姝已同几位黑衣人纠缠上了。
韩凌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顺手捞起了几样东西,也不知道是啥,一面扔一面紧张地看着那黑衣人手里的刀剑,“药罐子……”
“先出去。”
姜姝一声说完,韩凌提着裙摆便往外跑。
身后的黑衣人紧追而上。
同时,大理寺的蒋大人双手推开了秦家大门,高声地道,“搜,可别让人跑了。”
漫天飞扬的雪花,突地停了下来,空旷的院子里外,一片刀剑声格外震耳。
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
朱澡再也无暇顾及韩凌,抓了两个手下的人替他开出了一条路。
慌慌张张地跑到后门,还未来得及推开门,“嘭”地一声,跟前的房门突地从外被踢开。
朱澡一愣,便见范伸一身官服,弯腰从那矮小的门框内,踩着满地的积雪,缓缓地走了进来,立在了朱澡跟前,扬唇一笑,“朱公子。”
那笑容,仿佛只扯动了面上的一层皮。
朱澡背心莫名地生了凉。
神色慌乱了一阵,待想起来,范伸是谁的人之后,又才渐渐地安下了心,凑上前讨好道,“大,大人来的正好,秦家真的还有人活着……”
“是吗。”
朱澡猛地点头,“下官亲眼所见,就,就在里面。”
文王没见过姜姝,朱澡更不用说。
但他认得韩凌,那日在皇宫的马球场子上见过一回,韩家自来同秦家走的近,此时能出现在秦府,又同韩凌一道,必定就是传言中的秦家余孽。
但朱澡没心去参合。
他的那些东西,一旦被搜出来,先不说皇上,就文王也不会放过他。
全是他这些年背着文王私吞的东西。
“范大人赶紧去追,可莫要让她跑了,我这就进宫,先去禀报姑母……”朱澡说完,脚步匆匆地越过了范伸,才走了两步,便听身后范伸轻声道,“等会儿。”
朱澡回头看着他。
范伸神色如常,缓步走到了严二跟前,弯下腰,从他手里从容地抽出了长剑。
朱澡并没觉得哪里不对,道他有什么话要问,“范大人,还有何……”
话未说完,范伸手里的长剑突地往后一翻,剑尖准确无误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鲜血顺着那剑口,滴在积雪上,格外的红艳。
朱澡瞪大了眼睛。
范伸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从他胸口又利落地抽回了长剑,声音依旧平静地道,“死了再走。”
朱澡的身子“嘭”地倒在了雪地里,胸口的鲜血不断往外涌,眼睛越睁越大,“你……”
“死不瞑目?”范伸提着长剑,弯下腰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里的剑尖轻轻地拍了拍朱澡逐渐苍白的脸,唇角一扬,“若我要想杀你,你活不成。”
那血还黏在剑口,糊了朱澡一脸。
许是激动,许是生命最后的挣扎,朱澡冒着血的胸膛起伏的更加厉害。
对面的雪地里打斗之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姜姝甚至忘记了回避。
木讷地盯着前方,亲眼看着范伸的剑尖再次插进了朱澡的喉咙。
那张脸上的神色,异常的冷静。
是姜姝从未见过的狠毒。
姜姝呆呆地立在那,曾经那些被她不当回事的传闻,重新窜入脑子,姜姝轻轻的咽了咽喉咙,一时忘了自个儿的脚底下还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