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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接他的反击,匆匆塞上耳机看向窗外。

康盂树不懂她怎么就突然变脸了,2b这个玩笑不是她先开的吗?这个女人也太过分了,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撇撇嘴,转到另一侧和康嘉年说话,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先低头。明明是自己先被调侃2b,这要是回嘴不成还主动热脸贴冷屁股,那可就是真2b。

于是,两个人虽然是邻座,并且两个位置之间的把手坏掉,抬在上面放不下来,他们的位置比其他的更没有距离,却诡异地形成了一条楚河汉界,谁都不搭理谁。比来时那个过道的距离还遥远。

然而最后,先打破僵局的人是黎青梦。

确切的来说,是睡着的她。

因为墓地离得很远,她早上起得非常早,天没亮就出门,加之昨晚睡得晚,很轻易地在摇晃的车上睡着了。

康盂树正在和康嘉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时,突然感觉肩头一沉。

他的话头猛地收住,很轻地扭头瞥向颈窝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没有多少重量,那么轻的一把骨头,在车子的前进中因为重力的倾斜无意间挨蹭着他,短袖下露出的那截胳膊挨着他同样短袖下汗涔涔的皮肤。

茫茫车窗外一袭原野,大片的阳光,将原野涂成金黄色的保龄球道,而靠在他肩上的这个人,则是上帝随手掷向他的保龄球。

上帝的技术自然是精湛的,砰一下,他仰面被这颗圆滚滚的保龄球击倒,怎么逃得开呢。

即便这颗球轻如一根羽毛。

康盂树轻轻叹口气,认输地扭向康嘉年,压低声音说:把你外套给我。

干嘛?

康盂树的右手指向靠着他的人。

嚯,这么贴心啊。康嘉年挤眉弄眼,不过车上这冷气和没开一样啊,没必要吧。

呵,我又不是担心她感冒。

康盂树强硬地单手把康嘉年的外套扒下来,康嘉年以为他嘴硬,结果一看,他还真不是披到黎青梦身上。

而是动作极轻地抬起她的身体,把衣服塞到她和自己紧挨的缝隙中间,避免了直接的肌肤相贴。

康嘉年傻眼,这是什么操作?

她穿太少了。康盂树耸肩,免得她醒来说我占她便宜。

需要这么见外吗?康嘉年在心里腹诽,当初不还误闯人家换衣服,把人看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小心翼翼。

康盂树笑:怎么不需要,豌豆公主隔了四十层被子还能知道最底下一粒豌豆硌到她,我们青豆公主可比她娇贵。

以往,他说到这种夸张的比喻时,都是用来阴阳怪气讽刺人的,听着只会让人火大。

但是这一句,和以往的语气都不一样。

活到这么大,他第一次听到他哥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不是那种肉麻到掉渣的温柔语气,而是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

这种平淡却让人更加相信,坐在他一步之遥的黎青梦似乎真的是哪个小国的公主,容不得一点怠慢。

而这个小国,大概比梵蒂冈还要小,目前只容纳了康盂树这个公民。

在只有他的小国里,她是唯一的公主。

如果谁怀疑这个事实,毫无疑问,这位暴躁的公民一定会抄起家伙和对方干架,打到对方承认为止。

第42章

黎青梦这一睡,就几乎快睡到了南苔。

醒来时,整个人的睡姿已经斜到了反方向,头堪堪地要抵上窗框,脖子酸痛不已。

睁眼看见车窗外低矮平房,绿油农田,还有蒙蒙天空,她昏昏沉沉地竟然生出一丝很奇妙的感觉。

又回来了。

还记得自己上次带着希望去京崎,最后却走投无路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回来,那种感觉就像牢犯跑到操场上放了一会儿风,听到哨声后,就得被迫再被关回阴沉的四方牢笼里,并且不知道判期是多久。

窒息,无奈,绝望。恨不得绑上炸药包将整节车厢炸掉的那种愤懑。

很难想象时隔不久,再一次的往返,那种压在心头沉甸甸的窒息感不知不觉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不再厌恶这里的平静。

而且,这种平静并不是出于这大半年被折腾下来的麻木,自己不是那样简单就可以被磨平棱角的人,她很清楚。

那么唯一的变量,源自于旁边坐着的这个人。

她看向康盂树,他此时也睡着了,但奇怪的是睡姿非常板正,尤其肩膀还一动不动地挺着,靠近她的这一侧挂了件康嘉年的那件新衣服。

很冷吗?

她在心里犯嘀咕,这辆列车不知道是不是制冷系统出现问题,明明热得脱一件外套都嫌多。

康盂树该不会是体寒吧

黎青梦想了想,翻出他给自己买的那件新外套,趁着康嘉年也睡着的时候,无声息地盖到了康盂树空出来的那一边肩头。

睡梦中的康盂树不自觉皱了下眉,靠着座椅的后背沁出了更多的汗。

但他绝不会猜到这是因为又多加了一件外套的缘故,黎青梦在预判到他醒来的前夕,就无事发生地又把衣服收回去了。

*

他们下车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往这个时间,小城的街道除了东邺町之外基本都就鲜少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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