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脸颊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失去内丹后的空虚也……习惯点儿了。叶迟四条腿在地上慢慢划动,撑起上半身,倚着身后平整的石块坐了起来,前掌拨弄着那只看来还挺新鲜的猎物。
小红的下巴贴在地上,眼巴巴地看一眼他看一眼肉,口水哗啦啦地流了一地,恨不得他赶紧吃几口,剩下的都给自己。
叶迟脑海中顿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科普文:一个在非洲研究大猩猩的科学家,为了融入猩群、保持猩猩们的社会关系担当了猩王的位置,每次吃饭时都要强吃几口生肉,然后让那些猩猩吃他剩下的……
所以他也得先吃一口,保持狼王的权威?叶迟咬了咬牙,鼻尖儿在那块血口儿上蹭了一下,染得嘴边短毛上又多了一重血迹,就把貂肉推过去,叫小红自己吃。
炎狼低低呜咽了一声,叼住还完整的貂尸看着他,慢慢地退到更远处,转过身放下食物大口撕咬吞食。叶迟则从异空间里弄出枚尖细的竹笋来,一边凑合着填肚子,一边仔细观察着自己存身的地方。
这是个山洞,这是个绝不在之前那座树林里的山洞。叶迟敢拿自己的智商保证,那个兽神遗迹是在普通平原上的森林里,或许地面有起伏,但也绝对不会起伏到出现这么高的山洞的地步。
现在他坐的地方就离洞口不远,打眼一扫还能看到门口堵着的半人高的乱石,和外面还挺明亮的阳光。山洞里积了厚厚一层灰土,印着凌乱的脚印和拖动重物留下的痕迹,对面石壁下则堆着许多吃剩下的皮毛和兽骨。那堆骨头上的残肉已经发黑,上面却没见落一只食腐昆虫。
再往上方看去,果然有些不一般的东西。石壁直上直下,平得像削成的一样,中部一带刻着奇异的兽头人身像,有点像古埃及壁画,但人体结构显得很正常,应当和那个兽神殿有点关系。
难道他昏倒之后被小红拉到了那条泛青光的奇怪路上,结果就随机传送了?还是台阶上另有定点传送站,把他们弄到了更远的地方?
也不知小埃文醒了没有,会不会也在找他。叶迟摸了摸脸颊,契约反噬造成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和小埃文契约相连的那种心灵感应也消失了。大概是埃文曾死去一回的关系,主仆契约倒是自动终止,他成了一只自由的魔兽。
也可以说,他成了一只野魔兽。
小埃文可能找不到他了,只能先跟温彻斯特联系,等他能飞了以后接自己回学校去,再想法子给埃文送个信。叶迟伸手去抓脖子上的水晶挂坠,想跟温彻斯特报告自己重归自由的消息。可是前爪碰到长毛,他才想起脖子这段时间一直没觉着勒得慌。
对了,他在那片石像广场上变成银龙的时候,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勒得难受,等鳞片生出来就再没感觉了。他当时脖子变得太粗,把那项链绷开丢在了广场上,这下温彻斯特是找不到他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彻彻底底地失踪了、迷路了,而且要找到回家的路、找到温彻斯特或是小埃文,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难事。
两只野生魔兽在人类出没的地方单独出行的话,一定会被当成猎物捉住的。他这么可爱好歹还有人买了当宠物养养,小红大概就要被剥皮取魔晶了。
当初跟着埃文进山冒险时还挺兴奋,眼下自己也成了弱势群体,终于尝到了这种惶恐的滋味。
叶迟按着空荡荡的脖颈叹了一声,闭上眼养神。他现在坐着都累,也没力气出去看看环境,小红倒是没少在外面跑,可又不会说话……这么深沉地思考着,不知不觉吃了好几根竹笋,肚皮又鼓回来几分。
小红也吃净了那只貂身上的肉,把骨头往旁边堆了堆,又跑到他身边把脖子露出来,让他替自己按摩梳毛。
真是没心没肺啊……叶迟啧啧叹了两声,趴到它身上拿前爪轻轻梳栊开脏毛,团成毛球的就直接拔下来,疼得炎狼嗷嗷低叫着,又不敢跑,一双大眼饱含控诉地盯着他。
只有狼头大小的熊猫却有无限威严似的,压得炎狼连跑都不敢跑,见它叫得凄惨,反而露出更狰狞的笑容:“不想让我薅毛,可是又说不出话,指望我良心发现又指望不上是吧?”
炎狼呜呜咽咽地盯着他,狰狞狠戾的狼脸居然也能摆出一副哀怨可怜的神情。叶迟揉了揉刚薅掉毛的那块皮,忍着笑意问道:“也不会说个话,那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听得懂就用爪子在地上画两道横线。”
炎狼呜呜低叫了一声,听话地伸出爪子画了两下,下面那条恰好比上面的长一点,形成了一个端正的“二”字。叶迟盯着那个字看了半天,前世的生活又翻腾到了心头,不知不觉就坐炎狼身上爬了下去,用掌心手垫在浮土上轻划着。
“果然就是个二货哈士奇……”他讲了一句没人能理解的笑话,鼻尖在前腿上蹭了蹭,按着小红的喉咙说道:“我教你兽类修行的法门,炼化了喉下这块横骨,以后就能说话了。若是工夫再深些还能变成人形,你愿意吗?”
不管炎狼愿不愿意,叶迟是真的打算教出一只起码能说个话问个路的妖怪来。他的古汉语和异界语水平经过两年多的折腾都足够用了,翻译过来就是有什么说不准的,也能摸着炎狼的躯体定位。
大概吃了两顿大角鹿、一头长牙鬣猪、十几只兔子狐狸之类的小型野兽,小红终于学会了吞吐日月精华的法门,叶迟也把那片山洞从里到外摸了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