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迟双手横捧起长剑,脚下迈着古拙的禹步,像是跛脚一样忽而顺行忽而逆行。漆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脸颊两侧,随着微腥的热风飘扬,半掩住因施法而蒙上血光,格外艳丽妖异的面容。
呵呵,以为妖怪就只会用嘴咬吗?他也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妖法!叶迟脚下按着教程一步步踩过来,配合着将妖力引入下面精血画成的符咒,积蓄起足以搏动风云的力量。
远在空中的格温主教背后重新长出六对光辉羽翼,一道“神威之狱”凝在法杖顶端,对准了地面上的拉乌尔公爵。
光芒落下之际,天空中无声无息地堆起一片乌云漩涡,中心落下一道雪白明亮的雷光,当当正正地劈向格温宗主教。刚刚落下的“神威之狱”也因为雷光的干扰有所偏移,格温来不及追加攻击,身后的羽翼立刻拢起,守护圣光从羽翼上激发,完全护持住身体。
“那个雷系法师!”格温曾经慈悲圣洁的脸上只余下一片狰狞,身上温暖的守护光芒在雷光消耗之下被层层撕开。圣光被撕裂得只余一丝迷雾,格温身边的空间却像被钢丝割开一样,身体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纹,有几处已经翻出血花,六枚光辉的羽翼也化成白光碎片坠落。
“空间切割。”拉乌尔公爵无声地念出最后一个咒语,按住胸口被刚才那个没有完全命中的“神威之狱”烧灼出的巨大伤口,跪倒在脚下那片焦土上。
空中的红衣主教终于坠落尘埃,倒在了山顶另一面的草丛中。
叶迟从山下登上来的时候,拉乌尔公爵已经仰面躺在了地上。他那几位同谋在他施法时做掩护,正面面对一个个光明禁咒,也都伤得不轻,魔力和精神力更是完全耗尽,早已陷入昏迷中。公爵还算是魔力最强的,听到有人类的脚步声还想起来防卫,可他的身体已经再也站不起来,稍稍一动就吐出了一口混着泡沫的鲜血。
叶迟的脚步顿时加快了几倍,冲到公爵身边托住他,紧张地问道:“公爵你怎么了,有治伤的药或魔法道具吗?”
近看他才发现,公爵胸腹被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皮肉还在被光明之力侵蚀,血流不息,几个伤得最深的点上甚至能看到内脏。拉乌尔公爵本人倒比他还镇定些,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缓缓说道:“阿格利亚……你变小了不少。格温死了吗?”
他呛咳了一声,肚子上同时喷出一股血流。叶迟紧张得脑子都转不动了,直看着那股血流出来,才想到自己的内丹也有治疗功效,连忙吐出来放到那条伤口上,用妖力化解伤口上附着的侵蚀魔力。
公爵又吐了口血,没有精神的眼皮半垂着,目光黯淡无光,几乎是用气声说着:“别管它了,变回……变回原形给我摸摸……肚皮。”
这时候摸什么肚皮,你先活下来,以后不是想摸多久就摸多久吗?叶迟都快哭了,一摇身子变回了原形,托着公爵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问他还有没有治伤的药。
拉乌尔公爵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叶迟的内丹还在他伤口里滚动,暂时控制住流血,却也治不好伤。这里要是有个牧师,或者他的小饲主还在就好了。小熊猫烦恼得后爪都刨进土里了,心惊胆战地搭着公爵的脉,一个颇有可行性的想法却闯进了他脑海里——
这地方别的不多,修士和圣骑士不是有的是吗?他们今天伏击的那个人,还是这个国家的宗主教,仅次于教皇的高级人物,治疗魔法更强!
叶迟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化出人类的模样,捡起那件白袍罩在身上,冲向格温教宗坠落的地方。
他跑到那附近时,已经有一名圣骑士先一步找到了格温,正用随身带着的药水替他治疗。叶迟连速度也不缓缓,先召了一枝光滑的竹竿来,投掷标枪一样狠狠扎了过去。
他现在的力量可不是结丹之前可比的,真正飞花落木皆可伤人。只是一枝尖端稍锐利的普通竹子,在妖力贯注之下,竟也像刀箭一样贯入那名骑士手掌里,把他的手钉在格温头旁的地面上。
穿着沾满血腥的长袍,容貌却完美得犹如被神明亲吻过一样的少年蓦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举一动都有着牵动人心的魔力。那名骑士一下子忘记挣扎,眼睁睁看着少年伸出雕刻般纤长优美的手按到自己头上,然后陷入了一片沉沉黑暗。
解决了这个骑士之后,叶迟还调动起妖气,在主教身边布下一个小范围的迷幻阵,让进来的人只能在原地打转,再也无法走出去。
格温宗主教半闭着眼躺在地上,看起来伤得也不比公爵轻,但至少呼吸平稳。叶迟刚刚凑到格温身旁,他身上就爆起一片灼热的白光,原本半合着的眼也瞪到极致,眸中掠过一片厉色。
叶迟强行承受了这次攻击,右手尖利的长指甲划破格温的胸口,趴在他心脏上方用力吸吮。鲜血一入腹,他的身体就完全变化成了格温,借着这位宗主教的能力,施放了一个失神咒让他陷入沉睡中。
血液不能成为精气的常规采食渠道,最大的缺点就是吸多了要死人。不过对于这种本来就想杀的人,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叶迟尽量忘记人类的三观,想着拉乌尔公爵胸口那条伤痕和他身边倒着的几位同谋,一口口啜饮着格温心头最精纯的精血,最后拾起那名骑士的长剑,亲手穿透了他的心脏。
杀人需见血,救人需救彻。有人宠着的时候什么也不干只管卖萌就得了,现在装圣母的话,岂不是要把公爵他们都送到敌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