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好不容易给不怎么配合的程奕卸完妆,额头都出细汗了。
“哥,收着点。”小朱朱提醒道。
程奕这才正了正脸色,招呼蒲非去坐车。才在走廊拐了个弯,就迎面碰上隋天意和她的团队。隋天意换了衣服,但没有卸妆,附近也没有她的搭档12号作曲人的身影。她脸上没了录节目时的倨傲之气,终于有点儿二十岁出头的天真样子。
“程奕老师,你们也是去停车场吧?”她走到程奕身边,对程奕是笑脸相迎,但好像没看到程奕右手边还有个她想合作的15号作曲人。
大家都要去停车场,不得不同路。隋天意叽叽喳喳没停过嘴,但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她很崇拜程奕,希望有机会合作。程奕对她的突然示好心怀防备,礼节性敷衍几句,在差不多到出口的地方主动说了再见,这样出了门就不用再开口。谁知道门外面有没有特地安排的记者呢。
今天司机有事,是葫芦开的车。小朱朱自从上次卡在车后座出不来后,深刻反思了自己——他没想减肥,而是决定以后都要坐空间宽敞的副驾驶座。程奕觉得他这不叫反思,叫逃避。
蒲非的自行车停在附近,葫芦帮他把自行车搬到车尾箱。蒲非上车后又一次和程奕说谢谢,说得程奕都有点不好意思。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只是刚刚人多嘴杂才忍住了。”程奕叹气,“节目录制过程中节目组会和你来单人采访,这你知道吧?他们肯定会问你的创作思路啊创作的心路历程啊为什么一直创作同类型的歌啊之类的,能不能拜托你千万不要提到我的,嗯,你懂的。”
“我懂的,您放心。”蒲非拼命点头,“我本来就含羞,看到镜头都说不出话来了。我更喜欢用音乐而不是言语来表达自我。”
程奕向他倾囊传授自己多年来识别采访套路的心得。蒲非掐了好几次大腿试图保持清醒,只不过直到下车都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程奕也清楚这些事不是一时三刻说得进脑子,但好歹给蒲非打个底。
第二天上午程奕没工作安排,八点多醒来叫筒骨粉老板送外卖上楼,吃饱喝足顺带拒绝了远在埃及工作时差没调过来的22发来的游戏邀请。
“celine,我醒啦,吃饱啦,你在哪?”程奕不理会水水发来的表情包攻击,美滋滋地打电话给自己女朋友。
“我在家啊。”沈问茶特意用可可爱爱的语调说话,配合可可爱爱的他。“出太阳啦,所以要晒被子啦。”
“我来找你好不好。”程奕找了个粉丝送的大公仔抱着,嘴巴没合上过。
“不好。”沈问茶迅速且有力的拒绝让程奕的心咯噔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被记者拍到过你上我家。如果他们再次拍到你过来,那就否认不了了。”
“那你来我家?”程奕提议说。
“也不好。你家小区外面难说有没有记者,特别是有没有上次拍到我们的那批记者。被他们认出我来,结果不还是一样。”
“我想见你啊啊啊啊。”程奕耍赖。
“我准备去烤肉店,反正过不久就到饭点了,你来店里吧。”沈问茶放柔了声音哄他。
行吧,见到人就行。程奕换上外出的衣服,意气风发地出门去。
他去到烤肉店时,沈问茶正指挥家具店的人搬沙发进他的专属小包厢。他打量四周,发现前天他来吃饭时小包厢的装修和其他包厢的装修一模一样,现在就变得有居家气息多了。深绿色的布艺沙发靠墻放,另一面墻挂着电视和几个放东西的架子。茶几可以调高度,拔高之后就可以当饭桌。这一调整,小包厢乍一看就像一个小家,一个属于一对积蓄不多但渴望温馨小家的沪漂情侣的蜗居点。
“我觉得要买些绿植,你说呢?”等包厢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沈问茶绕包厢一圈,叉腰问他。
“嗯,买些花花草草,还可以买个小鱼缸养金鱼。”程奕仔仔细细地观察小包厢的变化,心头满是欢喜。他走到一个木质架子前,摸了摸,满意地说:“鱼缸可以放最上面,下面那层可以放鱼食和其他一些杂物。”
“我还想买些壁画挂墻上,这样就不会太单调。你喜欢什么风格?水墨画,油画还是卡通画?”沈问茶对着沙发上面的空墻比划着。
程奕站在她背后,只觉自己是又激动又安定,忍不住从后面抱住她。“为什么突然要改造这里。”他的脸颊紧贴沈问茶的头髪,嗅着她昨晚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我去你家不方便,你去我家不方便,到外面更加不方便。可我们总要见面啊,我就想着你可以借吃饭的名头过来,这样别人就擦觉不了了。这个包厢原本的装修太有烟火气了,不适合约会。”
“你想事情永远那么周到。”程奕亲了亲她头发。
“我是想得多,不是算无遗策。谁叫你情况特殊呢。”沈问茶反手拍拍他的脸。“好了,坐下说说你昨天的录制吧。讲仔细些。”
好咧!程奕把昨天的经历从头讲到尾,讲刘安康,讲选人,讲隋天意,讲昨天吃的饭菜,讲造型师给他搭配的衣服,讲节目流程。沈问茶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程奕得意洋洋地说起自己如何灵机一动,想出打动蒲非的点,她的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
这一点逃不过程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