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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黎翡有点莫名的心虚,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背。“我分不清……”
他在无念转世的滤镜下承载了一些不必要的恨意。她的暴躁、她的疲惫、她那么多年来的不甘,她就像是痛恨命运一样迁怒到了他身上,黎翡甚至不知道是怎么慢慢对他好的,她明白自己的恨,但不够清楚自己的爱。
“没关系的。”谢知寒说,“我没有多伤心。只是不要对着我……叫别人的名字了。”
他拉起黎翡的手,用脸颊蹭她的手指,像一只足够温顺的小动物。
黎翡抚摸着他的脸颊。
这次,她终于感觉到这张脸跟以前也没那么一样了。他唇锋的弧度没那么锋利,眼角稍微下垂一点点,这让谢知寒看上去卸去了利爪,好像只要抚摸他,他就会永远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
他的眼睫很长,垂下眼蹭她的时候,让人觉得格外地柔和温顺。黎翡感觉到一股很奇妙的安全感,她觉得谢知寒不会伤害自己,不会用过于尖锐的情绪尝试包裹她,小谢道长就像是路过身边的一只小猫咪,走到这里顺便趴下来了,用顺滑的脊背贴在她身边。
“不会的。”黎翡回答他,“你们也没那么像……你最近怎么这样乖啊,黏糊糊的。”
谢知寒不回答,只是又凑过去亲她。他这次有了些经验,没那么多的忐忑和试探了,只是依旧紧张。他的眼睫就在面前,因为紧张而无意识地轻微翕动,眼帘下是一双银色的眼睛,这种寒气四溢的颜色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居然有些温润。
黎翡看着他接近,感觉他呼吸微颤地贴上唇瓣……这回有点尝试着取悦她了,他的气息冰凉而柔顺,慢慢地蹭过来,用舌尖小口地舔了舔她。
好软……
黎翡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她的手按住了谢知寒的脊背,差点没控制住力道,手臂僵了一下才又抚摸他。
他只是这样做,就已经难为情到耳根通红了,连呼吸都调整了半天,才伸手捧住她的面颊,修长的手指贴在她的侧脸上,然后又试着送进去更多的吻。他试着突破自己主动的、亲密的底线。
黎翡耐着性子等待,她想看看谢知寒还想怎么尝试,他还能主动到什么地步。但她的忍耐看起来更贴近无动于衷,这让谢道长的心又慢慢悬起来,他实在不擅长这个。
他抵着黎翡的肩膀,唇瓣跟她分开,低低地道:“你……真的没怎么喜欢我吗?”这话是从哪儿说起的?哦……黎翡马上想起自己方才的话,但这是故意逗他的,不能算数。她刚要继续跟他开玩笑,但瞬间意识到对方的目光格外专注,就像是对待某种祈愿之物。
黎翡的话在嘴边顿了顿,说得是:“……不是,我挺喜欢你的。”
谢知寒松了口气。
他抓紧黎翡肩膀上的衣料,过度亲昵地贴过去。
接吻真是世上最好的一种表达方式。可以什么都不必问,如同献祭一样把自己奉献出去。
只要黎翡愿意,她可以在他生涩的表达中把谢知寒弄得措手不及、把他的呼吸攫取干净,让他靠在怀里掉眼泪。但黎九如是个有耐心的猎人,她只是抱着对方,让小兔子自己送上门来。
直到谢知寒受不了了,他忽然吸了口气,从她怀里撑起身摸了摸唇。
“怎么了?”
“……咬到自己了。”他说,“想咬你的。”
太可爱了。黎翡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整理了一下神情,装作很心疼的样子:“咬到哪儿了,给我看看。”
她知道谢知寒根本没想咬自己,他只是太害羞了,找个借口而已。
黎翡这么说,他反而有点不好开口,说了句“没事”,但还是被她捏住下颔,便不得不张开嘴,给她看嘴唇内侧的伤口。
咬破皮了,还有点冒血珠。
……好像有点可怜。
黎翡没想到他真咬到自己了,愣了愣,道:“蓬莱是怎么把你养得这么笨的。”
谢知寒:“……再骂我咬你了。”
“我还怕你咬我?”黎翡道,“你连我的皮都咬不破,怎么连牙齿都没攻击性呀乖乖。”
她一边说,一边扣住他的后脑凑上去亲。魔族的唾液可以愈合伤口,这时候来亲亲他就是再适合不过的事。
谢知寒被她摁进怀里……又进入黎翡熟悉的节奏了。他被亲得有点头晕,但口腔里的伤痕几乎是立即愈合了,连触碰都不再刺痛。他听见黎翡带着笑意问:“现在怎么不想吐了?”
谢知寒被她亲的时候就想不起别的了,他不好意思,但黎翡偏偏继续问下去:“干嘛这么端着,你哪里我没见过,怎么总是宁肯自己忍着也不想让我帮你?”
“不是……”
“不想跟我生孩子了?”黎翡琢磨了一会儿,“虽然难度比较高,但你要嫁给我的话……最好还是跟我生一个吧?”
谢知寒:“……你……”
“哦,也不是要你现在就接受的意思。”黎翡想到魔族的身体构造,觉得还挺难的,“
', ' ')('得稍微想点办法……不然那里怪可怜的。”
那里……
谢知寒没脸再听下去了。
黎翡没看出来,非拉着他兴致勃勃地说下去:“我们可以两种方式都尝试一下,这样是不是能稍微弥补一点种族差异?不过……”
谢知寒堵住了她的嘴。用冰凉柔软的唇。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来了,先放下脑子里的想法,全心全意地把他吃掉。
……
数日后。
“你在说什么啊?你要跟我义母合籍?!”
啪地一声,苍烛刚倒的茶碎在了地上,连他嘴里那口都好悬没喷出来,好半天才扶着桌子顺过来气。
“不是,你,你怎么想的?虽然你确实没有逃跑的意思,但是你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吧?你这身骨头剥了会修为尽散,而且、而且——”
“而且谢道长的神魂不全。”坐在一旁的杜无涯默默地补充,“我就说突然让我过来没什么好事,这种秘密不要告诉给我啊,女君要是清算起来,我会被灭口的。”
苍烛扭头看了一眼杜无涯:“我就是怕抽取灯架的过程中出了事才请你来的,谢知寒说他相信你。”
“鬼主的预感真是半点没错。”杜无涯道,“谢道子的元神居然真的不是完整的,他这么天才横溢,却连神魂都缺了一块,放在外面根本没有人相信吧?怪不得还受过光阴书的伤……这种元神怎么追溯过往,白费力气罢了。”
谢知寒捧着一杯热茶,神情倒是很平静,他一边若有所思地听着,一边随着杜无涯的话轻轻点头。
杜无涯其实一开始也被两人说的秘密吓了一跳,他可是医治过谢道长的眼睛,眼见着女君对他什么态度的。但他很快就从谢道长的神情中意识到,这件事他也是赞同的,没有任何反抗和不甘。
对谢知寒来说,黎翡的病能好比什么都重要。这意味着她这位盖世无双的魔主可以洗清身上疯狂难测的污名,她可以自由地变回原形、可以完全地控制自己,不用考虑会一不留神摧毁别人,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更进一步,真正地踏入造化之境,而不是卡在这一线玄关里几千年。
她的残缺、她的杀戮、她的怨恨,这些都是困缚着黎九如更进一步的因素。这样一个不世出的绝代人物,如果因为没有魔心这种因素而再难寸进,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只要琉璃灯融入她的心口里,这些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我从前也不知道。”谢知寒慢慢地道,“是剑尊告诉我的。”
义、义父?苍烛双眸睁大,怔了一会儿:“你说谁?”
“剑尊阁下。”谢知寒道。
“他已经……”
“算是……没死透。”谢知寒的用词有点不客气,“你义父的一魂一魄,哦,也是我的一魂一魄,在黎姑娘的脑海里,跟她的那些幻觉绑定在一起。等我死了,存在于幻觉当中的他也会因为琉璃灯而消散,从这一点上来看,也算是共生一体,有始有终。”
苍烛震惊得说不出话:“……啊?”
谢知寒却没有管他什么表情,他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见到杜无涯。虽然两人相识不深,但杜道友赤诚坦率、忠肝义胆,除了对疑难杂症热切了一点之外,没有别的不妥。
他从怀中掏出一道用太阴之气封好的玉书,一截冰蓝色的淡光覆盖在信封上。
“这是我写给蓬莱的书信。”谢知寒道,“里面有关于晋玉平师侄的事,不过更多的是……希望蓬莱的继任者能代我做一件事,洗清黎姑娘曾经血债累累的名声、阐述桃源仙岛那件事的始末,不管是妖族十万大山中关乎母巢的血案,还是之后她所做的种种,大多都是事出有因,就算有错……也是幻觉缠身,痛苦不堪。”
“如果要清算她手下的人命,还是先清算她对六界的大恩吧。三千年前修补镇天神柱的事,我也写在其中了。蓬莱之中应该会有长老知道我的身世,我愿以剑尊转世的身份担保,绝无一字虚言。对了……这是给杜道友的答谢。”
他将另一个封印着法宝灵石等物的锦盒放在桌面上。
“这是我的愿望之一,只要他们愿意帮我做,我就会放弃执掌蓬莱的权力,名正言顺的禅让给对方,并且立誓为证。”
杜无涯听了这么多话,被里面包含着的无数秘密惊呆了,他张着嘴半天没合拢,好半晌才喃喃道:“愿望?我看是遗愿吧……你怎么不指定一个人代你……”
“只有足够的利诱,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被驱使。”谢知寒道,“谁能先站在黎姑娘这边,谁就是名义上的掌权人,这是笔很划算的交易,会有无数修士趋之若鹜。”
杜无涯:“……”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一心为天下的谢道长用起手段来,好像也很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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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长……”杜无涯叹了口气,只说了这三个字,还是接过了他封好的书信,稍微一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苍烛还没从谢
', ' ')('知寒的话抽出思绪来。他脑子里发懵地缓了一会儿,道:“你是说我义父还在……”
“但你没得选择。”谢知寒道,“那只是一抹残魂而已,在黎姑娘被镇压的岁月里,你这么潜心研究就是为了帮她吧。鬼主,你不会想要功亏一篑的。”
苍烛知道他说得每一个字都有道理,他又一次感觉在谢知寒身上吃了口说不出来的亏,磨着牙把这口血咽下去:“你——”
“暂时放下对我的敌意,好么。”谢知寒道,“你要是很想念剑尊的话,也可以把我当替身,叫我一声爹。”
苍烛差点起来把桌子掀了,还好杜无涯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腰,死活把黑衣少年摁坐起来,而两人对面的谢道长还是没什么波动地低头喝茶。
这话在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是惊世骇俗了。杜无涯勉强地擦了擦汗,没想到常年惯于隐忍和接受的谢知寒捅起别人刀子来有这么狠。
不过以目前状况而言,别说是狠了,只要他愿意献身,就是真把苍烛捅一刀,鬼主都得先忍着。
“……”果然,苍烛按着桌子咽了口气,最终还是坐了回去,问他,“这些都算了,那你说要跟我义母合籍又为什么?女君的道侣……听着是不错,能让十三魔域的每一个大魔对你低头,但这能享受几天,只会剩下一堆烂摊子。”
“我都要死了,给你们留点麻烦……不是也挺好的吗?”
谢知寒轻声回答,语气很寡淡。
“想要留麻烦可不是你的性格。”苍烛才认识他几天,都敢开始判断他的性情了。
鬼主是个榆木脑袋,杜无涯却在心里猜到了八成。人家就是单纯想跟女君成亲而已,什么地位不地位的,就算伏将军现在过来,跟小谢道长说话都不敢太凶——枕边风可是很可怕的。
“合籍之后,短时间门内她就不能跟别人结同心道契了。”谢知寒的手交叠在一起,稍微抵住下颔,“想让你义母给我守寡,这算理由吗?”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苍烛的火蹭地一下又窜上来了。也不知道他天生阴郁孤僻的特质是怎么被谢知寒弄得这么大脾气的,“你让谁守寡呢?!”
“事实如此。”谢知寒道,“她答应跟我结为道侣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告诉她,要是她知道你活不了多久……”
“要是她知道,你这盏灯就炼不出来了。”
苍烛话语一噎,把剩下的话咽回去,被击溃似的后靠在椅背上,单手捂住了脸。
“你也不用太担心。”谢知寒喃喃道,“以她的修为,一个契约能约束她多久呢?可能几年,也可能几个月,对修士来说,弹指一瞬罢了。”
另外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于是谢知寒继续道:“修为尽散、元神不全。想要像剑尊当年那样转世恐怕不行,世上大多数起死回生之法就更不用提了。所以……就不必让黎姑娘再寻觅复活之法,这是做不到的。”
修为尽散确实已经筛选掉了很多方法了。杜无涯支着下颔沉思,要是能补全元神,或许还……
可他的残魂在女君的幻觉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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