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魔头也好,鬼王也罢,都是他后院里的哈巴狗罢了。
而哈巴狗,只配对着主人摇尾乞怜。
想到这里,它脚下一顿,“主动出击的话,是怎么个出击法?”
当田百味问出这个问题时,凌玥就知道,它上钩了。
早在翠花告诉她,这胖头鱼为十方鬼王安排巡逻计划时,她就察觉到,这家伙在鬼派的话语权大的惊人。
或许其他九位鬼王并不都是像翠花这样的咸鱼,但田百味绝对是最野心勃勃的那个。
这一点,从未有它的茶馆开满九幽鬼市就可见一斑。
与安心在家添夫君,无所谓鬼王名号的翠花不同,田百味有产业、有手下,是绝对不想舍弃如今的权势和地位的。
因此,她设下的这个套,纵然十分粗糙,却是正中靶心,效果自然出类拔萃。
即便明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波旬,这条胖头鱼也会鼓动鬼派先咬下一大块肉。
“天魔这种东西,其实可以看做是九幽特产的一种动物。”凌玥说道,“他们就和人间的动物相同,只不过换了一个栖息地而已。”
“怎么说?”田百味抖了抖鱼须。
“想要对付他们,就必须要先搞清楚他们的习性。”少女继续说道,“比如说鱼类的溯游,天魔也有着无法顽抗的天性。”
“你是说,”胖头鱼若有所思,“乱舞?”
“没错,”凌玥点头,“据我观察,一旦陷入乱舞,魔头是完全没有思考和反应能力的,他们会盲目的跟随着领头人,一直到他清醒过来。”
“问题是,那群家伙的乱舞完全没有规律啊。”眉头一皱,田百味提出了异议,“我们的探子也专门记录过,结果根本抓不到头绪,每次发作都没有一点征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
“是啊,”凌玥瞥了他一眼,“所以我们要帮他们制造规律。”
是夜,月朗星稀。
康乐郡的田埂某处,灯火通明。
即便是天气日渐回暖,初春的深夜也残留着寒冬料峭之意,提着灯笼的仆从活动了一下快要僵掉的手指,偷偷的跺了跺脚。
就在他偷偷暖和身子的时候,另一个提灯笼的仆从用肩膀撞了撞他的,小声道:“贾小五,你说,郡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啊?”
这康乐郡王轻易不回来,一回来就下了好多莫名其妙的命令,不是带着一群护卫在田埂上乱逛,就是四处挖来挖去,把好好的两天都给挖成蜂窝了。
就在他们感叹这上京里的大人物就是琢磨不透的时候,就被严令守着这个清出来的田鼠窝,一日三班的倒,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守什么。
“嘘,王初二,你不要命了?”被搭讪的贾小五闻言吓了一跳,赶紧捂上了同伴的嘴,“玉泉山的段仙长和苦提寺的澄空大师都在那边坐着呢,让他们听见了怎么办?”
“哎,那样的大人物哪有空闲与咱们一般见识呢?”王初二不以为意,“我都想好了,等干完今日,我就找管家结工钱。”
“你要走?”贾小五很惊讶。
康乐郡作为大晋粮仓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富庶,加上郡王爷常年驻京,家里没有主子伺候,郡王府的差役可是人人抢破头的肥差,哪有把到手的肥肉吐出来的?
“嗨,我这也是没办法。”王初二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有个妹子嫁给了上京的一个商贩,前些日子不小心感染了时疫,谁知道夫家立马变了脸,不仅把我那侄子从她身边抢了去,还要把她赶出家门。”
“我妹子没办法,只能托人送信给我,我这做大哥的哪能不给她撑腰,这就收拾东西要走了。”
“那你也不用辞工啊。”贾小五急忙道,“你那亲家如此绝情,必然不能留你妹子在家里治病,康乐离上京不过一日路程,你不如把她接回来照料。”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初二道,“可我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摆平这场官司,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差事,一日不做就有大把人等着顶,就算管家有心为我留差,也熬不过别人哀求,不如我主动辞去,等归来日,他老人家念我的好,还能给口饭吃。”
见他心意已决,贾小五也不好再劝,只得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话已至此,二人都歇了闲聊的心思,王初二抬步往一边挪了挪,脑袋一低,就见一抹白色从黑漆漆的田鼠洞里闪过。
“啊!”他惊叫一声,手中的灯笼落在了地上。
“怎么了?”贾小五也跟着被吓了一跳。
“那边……那边!”王初二颤抖着指向洞穴,“那里有只手!”
“别慌。”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澄空一抬步就从远处迈了过来,“哪里有只手?”
有个得道高僧在此,两名仆役略略汲取了些勇气,一同望向那田鼠洞,就见那见不到底的深洞里,缓缓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
那手带着一种死人才有的僵气,五根手指紧紧握拳,在月下分外渗人。
“这么快?”紧接着赶到的段情怪叫一声,“小看翠花了啊。”
然后他上前一步,推开挡道的二人,掰开惨白的拳头,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条。
段情展开纸条,就见上写着:“把这舞编一下”。
编舞?
澄空与段情对视一眼,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便见疑似翠花的手缩回了洞中,没一会儿,又伸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送出来的是一个流云通识。
段情接过流云通识打开,一段画影徐徐浮现,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正在浑身抽搐,疑似羊癫疯发作。
澄空一脸凝重,“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魔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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