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走到柜台前,放下了半块信符,“天字甲一号,交差。”
天字甲一号……竟然是一号!
“天字甲一……”玉泉山弟子唱到一半停住了,抬眼看向来人,顿时惊喜万分,“三师姐!”
“师尊呢?”凌玥把信符塞到了乐傻的师弟手里。
师尊……哦哦,师尊!”少年回过神,赶忙跑向内屋,隔着门帘喊道,“师尊,醒醒,别睡了!”
“吵吵啥?”在他坚持不懈的呼唤下,睡眼惺忪的玉柄真人走了出来。
大概是知道外面人多,他总算没露出红艳艳的肚兜,一身灰蓝布衫,好歹有点掌教的样子。
可等到他看清眼前的是谁,掌教威严就不翼而飞了。
“老三!”玉柄真人顿时就不困了,“快快快,跟为师进屋。”
他对着报信的弟子喊道:“你去把你大师姐和二师兄给喊过来!”
说完,他拉住凌玥的手,把她一下子拽进了屋内。
内室比起外堂要舒服不少,凌玥的目光扫过乱糟糟的床榻,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
“你小师弟呢?”玉柄真人左顾右盼。
“凝金丹了,出门闯荡去了。”凌玥轻描淡写的说道。
“怪不得。”玉柄真人颔首,“这就好。”
散养弟子在修真界极为常见,毕竟玉不琢不成器,成天蹲在家里的话,传说中的机缘久等你不来,也是会琵琶别抱的。
事实上,筑基境就出门晃悠的就不在少数,放到玉泉山上就更过分了,他们家连炼气弟子都要下山赚钱——杨戬之所以留到金丹,纯粹是因为他升个金丹的功夫也就够别人练到炼气。
“为师本想在许愿池里给他挑几件事做,”玉柄真人也拖了一张凳子坐下,装模作样的捋了捋胡子,“现在他自己有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玉泉山弟子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从来没有把弟子栓裤腰带上的意识,因此玉柄真人此时不仅心情挺美,还隐隐盼着小徒弟晃荡个百八十年再回来。
那时候应该可以带出去炫耀了吧?——他美滋滋的想到。
“是啊。”凌玥点点头,“跟着我不好。”
“你也知道跟着你不好!”玉柄真人闻言瞪了她一眼,“每次让你多给师弟师妹锻炼的机会,你就一个人把事办了,害的为师成天担心他们会不会被你给带成傻子!”
都说言传身教,凌玥不怎么言,其实身教还是挺到位,可惜她的法子别人怎么也学不来。
“你这话跟晋帝说去。”凌玥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可从来没管过小师弟去哪、干什么,把他从灌江口茅庐揪去上京的可是杨秃子。”
玉柄真人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二人正聊着呢,方笙和段情踢踢踏踏的跑了进来,不过他们激动归激动,但都还记得关好门。
“这么说,刺杀晋帝的果真是上清的人。”
听完少女的叙述,段情舔了舔嘴唇,“这事其实有点怪。”
“师妹你不知道,自从咱们和大晋开了这个榜,五龙山跟西蛮互相试探,情形如何尚不知晓,绣珠跟我说,她们太华山和二仙山联手南进,却因南疆诡术奇多,吃了不少暗亏。”
“加上姓楚的跑回去找爹告状怎么说也有段日子了,可我怎么觉得……上清的反应有些太慢了?”
比起他们处心积虑饲养白水**,还潜入魔教寻找开明,在庆典上刺晋帝的那惊险一剑反倒充满了敷衍了事的感觉。
“是不是他们内部还没商议好?”方笙猜测道。
凌玥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你们觉得,这世上谁最不想上封神榜?”
她说的封神榜自然不是他们搞的这个假的,而是楚允手中的真货。
“谁死的多谁不想上呗,”段情接话时想也没想,接完才一怔,“你是说,上清比咱们更不想打这场仗?”
“上一次封神之战,上清被封了五十一人,连道统的前途都差点葬送,”凌玥慢条斯理,“要说上榜的弊端,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如今通天之途断绝,封神固然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可若是能挣扎一下,谁不想试试呢?”
她记得那持剑青年说他家老祖要重开昆仑,显然对方打的也是接通天地的主意。
既然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他们会消极怠工也是难免。
可惜的是,昆仑不知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连看门兽都回不去了。
不,这还不是你能想的事。
凌玥定了定神,把脑海中蹦出的念头掐掉。
“开明……开明……”犹自沉浸在漠北一事的玉柄真人摸了摸下巴,“你有没有问过,它愿不愿意让儿子赚点零花啊?”
“问过,但是人家爹心疼儿子。”凌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骨肉分离是大悲,我又不是人贩子,做那缺德事作甚么。”
玉柄真人抚掌,“也是。”
他虽然惋惜却不怎么遗憾。
都知道,这护山神兽最好父母双亡、全家死光,这才能安心在山上住下,向开明随时等着回去继承诺大家产的就属于极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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