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叹家里老顽固们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凌玥拿起架子上的外袍, 披在了身上。
镜子里,一袭白衣的少女坐在窗前,与今日当真算得上是绝配。
关于玉泉山这谜一般的丧服选色,也不是没有弟子提出过异议,毕竟都是花朵般的年纪, 又不是修炼多年的老妖怪,谁想让自己的二八年华只有一素到底的白色呢?
凌玥至今都记得师父玉柄是这样回答那位师妹的:
“因为这就是丧服啊!”吊儿郎当的道士一脸的理所当然,“跟我玉泉山作对还能看到明日的太阳,不可能!”
“当初祖师爷就是觉得每次搞死了对手还要换衣服太麻烦, 就干脆把咱们的宗门服饰统一定成了白色。”
“虽说你现在修炼还不到家,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从梳妆匣里拿出一根羊脂玉的簪子,凌玥一点点的将它别进了脑后的发髻。
今日之战, 她绝对不会输。
“老姐?起了吗?”
楼下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凌湛的呼唤。从凌玥的视角来看,这位堂弟难得穿上了一身素白, 衣袍上身极为挺括,甚至还绣有蛇蟒形状的银色暗纹,配上头顶的白玉冠,到还真的有了几分侯爷的样子。
如果他身后不是跟着一整排捧着菜盅的小丫鬟的话。
从梳妆台上的花瓶里取下一瓣鹅黄的花瓣,凌玥对准堂弟丢了过去,“傻小子吆喝什么呢。”
凌湛寻声抬头,鹅黄色花瓣正好落在了鼻尖,透过花瓣不规则的边缘,他看到了倚窗而站的堂姐,面容是素白衣衫和羊脂玉簪都压不住的明艳,却又带着勃勃的英气,与上京城里那些羸弱又安静的大家小姐很是不同。
像云湖中亭亭玉立的白莲,又像是金盏银台上盛放的水仙。
凌湛觉得,即使没有锦衣华服,堂姐也不比那几朵名冠上京的人间富贵花逊色。
“你是来给我送膳的?”绣楼上的仙子问道。
“是啊。”凌湛疯狂点头。
“是什么是,你知道我爱吃什么吗?”仙子取笑他。
“知道啊。”凌湛回答的半点也不打结,“你吃蒸不吃炸,加糖只三分,不喜欢放辣,从来不吃姜。”
“老姐,”说完,他认认真真的望着她,“你爱吃的,我记得,爹记得,伙房的大师傅也记得……我们都记得。”
“啧啧啧,真是了不得。”停顿了一下,凌玥才发出了一声感叹,“我得把你跟杨鸿轩隔远点,你简直要把他的本事学到手了。”
“我说的明明都是真心话!”气性颇大的小侯爷一听就不干了,“别把我和那个花心大萝卜相提并论!”
“你小时候不是很崇拜他吗?”
凌玥灵巧的翻过窗栏,在堂弟羡慕的眼光里从二楼跳了下来,动作煞是飘逸好看。
“不要提!”少年不停摆手,“我那是年少无知太天真,谁知道那家伙成天正事不干,就会祸害人家好姑娘!”
“哦?”凌玥推开映月阁的大门,让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屋中,“他祸害了谁?”
“左光禄大夫家的大姑娘、尚书令的小千金、雍州牧的内侄女……”凌湛一边跟上一边掰着手指头数,晋朝上三品大员的名字挨个从他嘴里蹦了出来,“右武卫大将军的妹妹、国子祭酒的干闺女……”
随着源源不断的新名字冒出,饶是凌玥一开始万分淡定,后面也不得不同意皇帝后宫的阵容也不过如此了。
“他竟然还没被打死?”她颇为不可思议的感叹。
“他又没把人家姑娘怎么样,就是迷的人家神魂颠倒,姑娘的爹还能因为自家闺女不争气就找上门让他负责?”
凌湛摊了摊手。
“就算他们想要强娶强嫁,他爹也不同意啊!”
这倒是真的。
凌玥瞬间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正堂桌边,热气腾腾的饭菜被下人规整的摆在桌上。
在桌边坐下,凌玥拿起玉箸,在凌湛期盼的目光里,夹起了一只蒸饺,箸尖轻轻捅破晶莹的外皮,露出了粉色的内馅。
“看着还行。”
这么评了一句,她把蒸饺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香嫩的虾肉与切成细丁的清甜笋块溢满了口腔。
“耶!”
看着她细细咀嚼,凌湛发出了一声欢呼。
凌玥见状一挑眉,又将筷子伸向了桌上的一盘厚蛋卷。
金黄的蛋卷上撒着青红二色菜丁,将玉箸深深的插入蛋中,手指微一用力就能夹出漂亮的一小坏来。
将蛋卷送入口中,嫩滑的触感令凌玥眯了眯眼睛。
然而,这片刻的惬意很快就被远处的喧闹声给打破了。
通过敞开的屋门,她看到一排下人匆匆自楼前走过,他们个个都有炼气修为,成叠成叠的抗起布幡和纸人,迅速将备用的祭品搬出院落。
“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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