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孕妇,这种新闻对你和孩子影响不好。”男人倒也坦然,沉声说罢将手边的牛奶推到她面前,用命令的口吻,“喝光。”
她瞥了眼那杯满当当的牛奶,并未伸手去拿,转头敛起眼帘,反讽道:“法治在线里的罪犯没有一个比你活得光明磊落,他们至少还有良心,还知道在全国人民面前忏悔。”
“以后也少看那种节目。”他合上财经周刊,言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都是一群蠢人,不适合出现在我儿子面前。”
黎粹掩起美目瞳底的愤然,当着男人的面,气呼呼拿起那杯牛奶喝了大半。
一旦胎儿得不到营养就会将母体拖垮,不为了这个孩子,就算是为了自己能好好活着,她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作对。
商琛看她气冲冲喝过牛奶,轻轻扯了扯唇角,接过阿昆递来的西服外套,起身走到她旁边,弯下腰,薄唇在她侧颜落下一吻,哑声叮嘱:“少动气,对孩子不好。”
她斜睨着男人,笑得讥讽,红唇轻翕,“没想到,满手人命的商先生居然在努力做个好父亲。”
他粗粝指腹抚过她精致眉眼,温和低沉地道:“当然,我还会做个好丈夫。”
好丈夫,这三个字差点惹她笑出声。她挥开他抚着自己侧颜的手,美目斥满寒冰,盯向他俊颜,淡漠地提醒他,“商先生可别忘了,你昨晚还说要杀了我,弄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男人目中柔情顷刻间化为冷硬,眉宇微拧,直起挺拔上身,墨眸俯视她发顶良久,锐利眸光几乎要将她头顶钻出个洞。
忽而,他鼻尖传出一声冰冷轻嗤,也没和她再说什么,拔腿离开餐厅。
留在餐桌旁的女人听到皮鞋渐行渐远的磕哒声,敛起眸子中自嘲的神色,拿起筷子,安稳如常的继续用早餐。
面对一个屠人满门的魔鬼,谁都会倒了胃口,更何况她还在孕吐,吐得比吃得还多,连她自己也拿不准身体和意志哪个会先崩垮。
活着,也仅仅就是在他身边虚与委蛇的活着,这生活已然看不到一丝光亮,向前踏出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吃过饭,一通陌生来电打到庄园座机,黎粹当着看管自己的管家和佣人面,从容接起电话,礼貌问道:“喂?您好,这里是商氏庄园,有什么事吗?”
“您好,请问您是商太太吗?我是妇科医院的护士,请问您有时间出来一趟吗?我们医院最近在外面开办了孕初期课程,想请您来试听。”
电话那边,护士话音有些耳熟,听得出是在止不住发抖战栗,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害怕和恐惧。
黎粹听出端倪不露声色,手指捏紧座机,冷静应道:“好,我去看看。地址在哪?”
电话那头的护士战战兢兢的报了一串地址,最后以哽咽的哭腔感激道:“谢谢您,商太太,谢谢您能来。”
黎粹眉头紧锁挂断电话,她猜得到这一通电话的目的,那个小姑娘已经走投无路,不然绝对不会冒着危险给自己通信,现在已经不是离开北城的问题。
是商琛,商琛要祁希冉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天真无邪祁小姐要下线啦。
第83章 【被他毁了】
“为什么不报警?”医院后身的小公园, 端庄优雅的女人连连问向对面护士模样的小姑娘,“你明明知道他对你们一家做了什么,为什么还要和他纠缠?你就那么喜欢他?即使他是个罪犯, 是么?”
“对不起, 商太太,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 本来我是想离开北城, 但我一见到他就完全陷进去了, 对不起...”小姑娘双手紧紧捂脸, 在女人面前颜面扫地, 羞耻的难以抬头示人。
黎粹黛眉微蹙,端看着面前天真单纯的小姑娘, 按理说, 自己应该给这个勾引自己丈夫的狐狸精几耳光,而不是质问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不去报警。
明明祁希冉比自己更有机会可以将商琛送进监狱,却一次又一次深陷在那个男人完美的皮囊之下, 无药可救。
她们坐在公园旁边的一处圈椅,祁希冉穿着一身护士服坐在她对面,背对着不远处在树下站着的保镖, 外人看来, 只是一个怀孕初期的太太向护士咨询孕期课。
黎粹只庆幸阿昆今天跟商琛去了集团大厦, 不然她也是万万不会答应和祁希冉见面,那太冒险,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已经没有命可以担起风险。
“太太,我好怕,我真的好怕。”祁希冉哭着攥住她的手, 慌慌张张地向她倾诉,“你可不可以告诉商大哥,我没有那个合同的复印件,真的没有,我错了,我不该要挟他的,我真的只想见他一面...”
她疑惑发问:“合同?什么合同?”
“是...是一份关于基金会的阴阳合同,我以前不小心听我爸爸和商大哥打电话说起过。”祁希冉哭得抽抽搭搭,说罢又紧忙改口,连连摇头,“可我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我爸爸出事之前,那些合同就全被销毁了,根本就没有复印件。”
黎粹听明白缘由,抿紧唇瓣,缓缓闭了闭目,道:“即便没有那份合同,你也可以去报警,再申请人身保护,商琛就算想对你做什么,也无计可施。”
“我不能去报警,商太太,商大哥会坐牢的,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坐牢。”祁希冉涕泪齐流,崩溃不已,“我就是想让他放过我,太太,我不会再去要挟他见面,也不会再去打扰他,真的,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已经赎罪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为什么?”
黎粹拍了拍祁希冉不停颤抖的手,她太能体会被死亡威胁的滋味,冷静地劝慰道:“去报警吧,拿上你手里所有证据,除了这一条路,没人能救你。”
“不!”祁希冉泣声否道,“不!太太,总能有别的办法的,总会的!”
“什么办法?”黎粹肃然从祁希冉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恨不得骂醒这个沉浸在爱情幻想的小姑娘,“小冉,你已经看清商琛的真面目了,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穷凶极恶的匪徒!你究竟还迷恋他什么?”
还能迷恋什么?
他的外表和权势,他的手段和心机,都成了让女人迷恋的资本。
小姑娘音色细若蚊喃,似乎是想找回一点自尊,“可...太太还给商大哥怀了孩子,我不信...不信你对商大哥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话问住了她,良久,她才敛起眼帘,苦涩地掀了掀唇角,一字一句皆是满心愤恨,道:“我曾经也像你这么绝望过,为了不受他的折磨,我逃跑过,自杀过,换来的是什么?他毁了帮我的学长,三番两次用父母威胁我,逼我和我父母断绝关系,现在,我还得为这个十恶不赦的罪犯生孩子。你说,我对他该有什么感情。”
她压抑着内心积久的怨,好言劝着面前震惊怔愣的小姑娘,“小冉,你还来得及,还有回头路。”
黎粹眼梢余光瞟向正盯着自己方向的保镖,不慌不忙的从皮包里掏出一本孕期百科知识全书,装样子道:“抱歉,这种孕期课对我帮助不大,请帮我把老师上课用的书捎回去,谢谢。”
那本书里夹着一把钥匙和老房子的地址,还注明了她藏记录本的地方,那里面记着她曾经在东南亚找到的证据。
这是她现在力所能及的所有事,不仅能救祁希冉,也是帮了自己。
即便合同销毁,找不到证据,但东南亚走私洗钱的事情铁板钉钉,也是制裁商琛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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