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粹会报复,总比不屑于报复强得多,至少他还能感受到她炽烈坦率的情绪。
“你觉得我打你一巴掌就出气了吗?”不够,还远远不够。那地狱般的日子和折磨仍历历在目,她忘不掉。
他手上系结的动作温柔认真,墨眸掩去最后一丝光亮,沉声道:“再打,也得等你手伤好了。”
黎粹毫不犹豫抽回手,再次靠紧车门,扭头望向车窗外面,愤怒之后是绝对的冷漠平静。
旁边的男人仍在眷恋她柔滑手掌的温度,脸上的红肿逐渐汇成五个指印,看起来颇为滑稽可笑。
可他不觉得疼,只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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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停在公安局门口。
黎粹率先下车也不等人,商琛驱动轮椅紧随其后。
路过群众看到他的脸都偷偷低笑,连警察看到他脸上的红肿都愣了愣,然后将他们领到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办公室。
办公室里,他们见到昨晚行凶伤人的白彦月。
那个瘦弱女人孤零零的蜷缩在凳子上,头发蓬乱,一夜之间形销骨瘦好像换了一个人,比之前黎粹见到的更加憔悴苍白。
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警察,看到商琛脸上五根指印也怔愣,才回神道:“两位好,我是负责这起行凶案件的何警官,请坐。”
黎粹在何警官对面位置落座,神色淡然的等待问话。
“请说一下你的姓名,年龄,户籍。”
“黎粹,黎明的黎,纯粹的粹。十八岁,北城人。”
何警官简单记录黎粹的基本情况后,询问有关她和白彦月之间的事,“你和行凶的白女士昨晚发生了什么矛盾?你们以前有过节吗?”
黎粹向警察坦率直言道:“她曾经冒用我的照片骗人。现在被揭发了,被她骗的那个傻子不管她和她儿子,她来求我,让我去找那个她骗的傻子帮帮忙救儿子。”
何警官听得有些糊涂,人物关系比较混乱,又问:“白女士的儿子和被骗的人是什么关系?父子关系吗?”
她潇洒的耸耸肩,对何警官实话实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我不清楚。”
“哦,疑似生父啊。”
何警官由此作出推论,刚要下笔记录就被轮椅上的男人出言制止。
“不,不是,毫无关系。”
何警官被他突然插话搞得发懵,想起昨天半夜打的电话,询问道:“你是....商先生?”
他点头回应:“是。”
何警官又按照顺序询问:“你和白女士什么关系?当时发生口角的时候你在场吗?”
“在场。”商琛脸色阴沉,极不愿回答下一个问题,“我就是那个她骗的人。”
于他而言,承认自己愚蠢被骗比路人指指点点脸上扇耳光的印记更丢人。
何警官终于了解黎粹口里的傻子是谁,也大致明白商琛脸上的红印从何而来,将这出行凶伤人了解大概后,又向黎粹说道:“关于赔偿医药费的问题你可以出具医院收据,行凶人会拘留十五天。”
听到十五天,蜷缩在冰冷座椅上的瘦弱女人瞬间清醒,磕磕绊绊的跑到商琛轮椅旁边,哭肿的双眼周围已是一圈浓重黑青。
黎粹唏嘘白彦月一夕之间的变化,那个为了攀附上流社会不折手段的白莲花如今却成了行凶杀人的阶下囚。
但她并不同情白彦月的遭遇。
应该说,她巴不得白彦月也去死,尝尝那种血液骤停世界灰暗的死亡。
事已至此,白彦月依旧把商琛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跪坐在轮椅旁边泣不成声,“求你了,阿琛。我的儿子在等我,求你帮帮我....你不能让他有一个囚犯的母亲啊...”
过分倚靠一个家族的势力就是如此,白彦月不会经营,攀到上流社会也只是个空壳子。
商琛嫌恶不已的将轮椅挪开,以他的身份,运作一下从公安局消档案弄个人出去不算大事。
可他凉薄。
凉薄到对白彦月这个人没有一点一滴的可怜。
白彦月失去倚仗趴在地上,转头又楚楚可怜的去跪黎粹,抽泣道:“粹粹,粹粹,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占你的身份这么多年,粹粹,我都还给你,阿琛,商家,我都还给你。”
黎粹看着白彦月抽抽搭搭跪在自己面前,轻哼一声讥讽笑道:“你占着这么多年,你的阿琛对你也没什么感情。不用你还给我,这样的人我也不要。”
轮椅上的男人定定望着黎粹,突觉脸上掌印火辣辣的疼。
白彦月呆滞木然的看着黎粹脸上浮现的讽笑,这个女人见证过她追逐商琛多年,甚至连他大火之后双腿残废,她都情愿去冲喜。
“有些东西抢走,还都还不起。或许我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看清你这个骗子和被骗的傻子有多愚蠢。”
黎粹轻蔑俯视匍匐在地的白彦月,这样的女人曾经心安理得的霸占她的身份霸占了十年。
白彦月为了儿子什么都豁得出去,跪在地上以头抢地,“是,粹粹,是我的错。可我儿子是无辜的,我儿子太小了,他还在找妈妈啊,求求你让阿琛帮帮我,让他帮帮我....”
“你儿子也不希望有个当骗子当这么多年的母亲。”
黎粹说罢拎起手包,在何警官的笔录签名留手印,潇洒的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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