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琛出口就是懊悔,他明知自己这种态度会引她反感,本来想好要和她心平气和的讲话,一张口却活像是捉奸的丈夫。
黎粹将他这种跟踪行为视为阴魂不散,劳斯莱斯果然比出租车快得多。
她的脚步并未停下,将他视若无物径直朝校园内走去。
任何事情,她都没必要向这个魔鬼报告。
商琛连忙驱动轮椅跟上黎粹脚步,长臂一伸拉住她的手腕,力道极轻,生怕把她握疼。
“粹粹,你的伤怎么样?”
男人心乱如麻,心疼地看着她右手缠的一圈纱布,这种心疼比他双腿的痛更难过。
“拜你所赐。”黎粹背对他冷漠地抽出自己的手,“请你快去帮白彦月的忙,别再让她出来害人。”
男人被噎住无言以对,这件事情和他脱不开干系,墨眸阴沉,将往日的孤傲姿态放得极低。
“我不会帮她。”他凝视姑娘纤细曼妙的背影,口吻坚定,“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粹粹,你放心。”
黎粹听到这句话笑出了声,她回身半蹲,流波水眸盈盈望向轮椅上的男人,如同暗夜妖娆的精灵,将素来冷静的男人看得脸红心跳。
周遭昏暗看不清他的窘迫,屏息凝神的握着轮椅把手,浑身动弹不得。
“你知道白彦月划伤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她音色极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我在想如果可以,我真想连同那十年,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温柔刀,刀刀致命。
男人表面镇定望着她妖艳姿容,实际早已鲜血淋漓,他的自责后悔沦为汪洋,心甘情愿承受她的报复。
“可那样就会和你纠缠不清。商琛,你知道我有多厌你,多恨你。别说报复你,我连见你,想起那些事都觉得恶心。交代?你要交代的一桩桩一件件,数都数不清,你确定你交代的起吗?”
黎粹水漾眸光里满是讥诮,鲜艳红唇说出无情残酷的话,将眼前高傲矜贵的男人贬入尘埃。
那双美眸中的嫌恶和憎恨毫不遮掩,她恨到根本不愿去费尽心力的报复,因为会纠缠不清,因为看到他就恶心。
她说完优雅起身,脚步错开轮椅,离开的脚步不拖泥带水,眼神都不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黎粹还没走出两步,商琛墨眸暗沉,喉结滚动,哽咽艰涩的开口,这是一种极端的请求。
“粹粹,报复我,把你受的苦都还给我。”
她并未因这句话停留片刻,连多听一句都没耐心。
男人独自留在这无边黑暗,独尝悔之不及的苦果。
暗夜如潮几乎漫过他宽阔肩背,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打断此时此景的寂寥荒凉。
“您好,这里是北城公安局。刚才发生一起故意伤人案,这位行凶的女士说认识您,您能来一趟公安局吗?”
司机将劳斯莱斯平稳停靠,打开车门等待他讲完电话。
“抱歉,我不认识她。”男人彬彬有礼的回答,透过屏幕,没人发现他眸中的阴狠。
电话里紧接是一阵争抢的杂音,他皱眉将手机拿的稍远,果不其然听筒传出女人走投无路的哭喊:“阿琛,阿琛,我求你了。你救我出去,这里会拘留我,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在等我。”
商琛沉默无声,司机将车停稳,打开车门拿出辅助手杖递给他。
“阿琛,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琛,我儿子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想我了,阿琛,我求求你....”
他拄着手杖从轮椅坐到车内后座,司机将轮椅收叠进后备箱,回到驾驶位启动引擎。
和电话那头的女骗子,商琛早已厌烦的无话可说,可这是警察的电话,他不能随意挂断。
听筒内女人的哭喊声渐远,警察重新接起电话,询问道:“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请问您认识那位受伤的女士吗?我们想请她明天来警局做个笔录。”
这个年头,警察办事讲究效率。
从白彦月那里没有黎粹的联系方式,但肯定能从只言片语里知道黎粹和他认识。
“可以。我认识,会带她去。”商琛一口答应,如此还能和黎粹碰面,和乐而不为?
“好,北城公安局谢谢您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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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融系天才回学校上大四的消息不到半天就传遍整个华大。
黎粹感受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处。她做不到和同学们一起兴奋,也不想下课跟着他们去金融系偷窥。
偷窥前夫?
她没这癖好。
三食堂今天比较冷清,她的右手有伤,只能笨拙的用左手持勺往嘴里一口口送饭。
表演系系主任今天再一次强调了帝都导演前来招演员试镜的事,嘱咐学员们多练习台词,不要做剧烈运动,受伤影响发挥。
说完还看向黎粹绑纱布的右手,背过手长叹一口气,满有可惜了的意味。
她也无能为力,手伤什么时候痊愈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现在只能尽力去准备试镜,其他都听天由命。
思及至此,她又平添一层怨怒,吃饭吃的都心气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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