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鱼的族人居住在这里,他们找她很久了,看见她回来都很高兴,对应向沂的态度也很好。
尤其是族长,神色激动又敬畏。
听应鱼说了这段时日的经历,族里的人都很心疼,族长对着应向沂连连道谢,硬要他留下来,好好休息几日。
应向沂客气地婉拒了。
他早已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赶着去实现赚钱大业。
“那吃个饭总行吧,你救了阿鱼,我们做长辈的,理当好好招待你。”
应鱼眨巴着眼睛,有些可怜:“哥哥。”
应向沂叹了口气:“好,那就有劳族长了。”
应鱼的族人很好客,一听他松口,都忙着去准备拿手的菜肴。
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村落,从外表和行为上来看,他们也与凡人无异。
应鱼带着应向沂回家,让他休息一下,自己去帮忙准备饭菜。
分离之际,不免有些伤感。
应向沂又想起应向虞,拿出纸,开始剪保平安的灵符,好歹给小丫头留个礼物。
这些日子里,应向沂没少琢磨剪纸,书上的纹样也看了无数遍。
剪完平安符后,他翻到烂熟于心的一页。
上一张剪纸纹样令他穿越到了这里,这一个纹样不知会带来什么。
是穿回去?还是其他祸事?
人不能裹足不前,应向沂思忖许久,郑重地下了剪子。
落枫海里热热闹闹,流水宴席摆在村子里,一长串,十分夸张。
清垣带着修士们到的时候,宴席差不多摆好。
“妖族这么好客的吗?”
“州主,他们准备的东西能吃吗,会不会下了毒?”
“别说,我还真饿了。”
“妖族的东西都敢吃,你也不怕中毒?”
“你们修辟谷道的根本不会明白,再说了,妖族敢正大光明地毒害仙宗修士吗?”
……
一行人动静很大,族长带着人过来。
应鱼落在后面,看到清垣等人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跟踪他们的人吗?
清垣止住议论,对族长微微颔首:“吾等来自仙界,今日来此的用意,想必妖尊已经告诉了诸位。”
他扫了眼宴席:“吃食方面,就不劳烦了。”
族长面色沉抑,完全没有对待应向沂时的和颜悦色:“谁说这是给你们准备的,仙界的修士,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们落枫海不欢迎。”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清垣面皮发紧。
一众修士也表情难看。
清垣:“是妖尊让我们来此处调查的。”
族长冷嗤:“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想进落枫海,除非尊主当着我等的面亲口应允。”
就在这时,村子里爆发出一道冲天的血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作者有话说:
迟迢迢:准备霸王硬上弓!
应哥:磨刀霍霍向j儿。
第18章欢喜棺(四)
应鱼心一紧,悄悄拉了拉族长的衣袖,眼底浮现出担忧。
血光出现的方向,正是她家所在的地方。
清垣面色一厉:“看来落枫海真有可查之事,还请诸位让开。”
仙界众修士纷纷祭出了法器。
族长神色自若,拍拍应鱼的手,上前一步:“怎么,你们要硬闯不成?”
族中的人也气势汹汹,互不相让。
自从进入妖界,三番五次碰壁,如今在其他州修士的面前被下面子,清垣心里也窝火。
想他位居仙宗十四州中一州之主,何曾受过这等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吾等今日就闯一闯落枫海!”
就在双方要打起来的时候,两个人从天而降:“且慢,打打杀杀的,不是伤了我们两界的和气吗?”
这二人奉迟迢之命,一直跟着清垣等人,见真要打起来了,方才现身。
“青老,确实是尊主答应他们来落枫海转一转的,我二人脚程慢,没来得及告知您,实在是抱歉。”
落枫海的族长姓青,对迟迢有救命之恩,妖界中人尊称其为「青老」。
青老与他们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数。
这二人名为无影和无踪,是迟迢身边的得力干将,妖力深厚,以追踪著称,断然不会发生来不及的事。
如此言辞,是告诉他不必阻拦清垣进入落枫海,但也不必太客气,只让他们转一转就好。
“尊主有命,那老夫自然不会阻拦。”
族长率领族里的人让出一条路。
清垣冷着脸收起法器:“妖界竟还不会飞信传音,真叫吾等开了眼界。”
无影老神在在:“仙界诸位修士大驾,怎可飞信敷衍,尊主可是特地命我们前来,给足诸位面子。”
一拳打在棉花上,清垣表情难看,带着众修士愤愤离去。
应鱼心急如焚:“爷爷,哥哥他……”
族长摇摇头,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整栋房子都被血光笼罩住,形成巨大的屏障,将一切隔绝在外。
青老落在人群后面,和无影无踪并排而行:“二位突然现身,可有什么事?”
“瞒不过青老。”无影瞄了眼血光,“我二人奉尊主之命,要将一人带回去。”
他们接到命令,要找出使用剪纸障眼法的人,跟踪清垣的途中,发现了应向沂和应鱼。
血光动静太大,清垣已经起疑,若不是要保应向沂,他们也不会贸然现身。
青老皱了皱眉:“尊主这是何意?”
无踪意有所指:“我们不敢揣测尊主的意思,但尊主吩咐过,要将人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言下之意,并非仇敌,亦无杀心。
青老松了口气:“他救了阿鱼,是我们落枫海的恩人,还请二位帮老夫捎一句话给尊主:昔日所谋,不日则成,尊主欠老夫一诺,今可兑现。”
二人对视一眼,答应下来。
清垣等人率先到达院门前,血光未散,却感受不到一分一毫的力量波动。
有修士伸出手,想要推开门,却见血光突然膨胀扩张,如血盆大口,朝着院外吞过来。
站在最前面的修士躲避不及,触碰到血光的皮肉开始腐烂,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众人骇然大惊,朝后退了十多步。
清垣惊怒:“这是怎么回事?屋子里是谁?”
族长和其他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面上不显,内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我们落枫海的人和事,还轮不到仙界插手,尊主只允许你们来转一转,看完了就离开吧。”
“妖族包藏祸心,前有祸乱人间,如今还养了这么个邪魔,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胡说八道!”
……
双方吵个不停。
隔着血色屏障,房间里一片寂静,被衬出几分安宁祥和的氛围。
应向沂手中拿着剪出来的纹样,颇为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他眼里,房间已经变了一幅景象。
宽广的河流从头顶奔涌而过,身旁全都是盛开的赤红花蕊,乌木棺材成双成对,上头贴着大大的红色喜字,两棺并排,正好凑成一个「囍」。
他站在花丛之中,远望河流中有一尾小舟飘摇而来,舟上站着一个人,着滚金边的玄衣,面色苍白病态,未有活气。
小舟从河流飘下,悬在花海上方,为首的男子款步落到他面前:“吾应召而来,共九十九道棺,配九十九道亡魂,于今日花期之时,结为连理,共成欢喜。”
花海摇曳,仿若红烛万支,映得棺木也多了几分吉祥之色。
听到九十九道亡魂,应向沂瞬间想起昭南城无辜枉死的女子们。
他有些不知所措:“你是谁?”
男子往身后瞧了眼,河流倾落,花海被淹没,小舟化作一本书,落到他手中。
他随手折了一朵花,夹在指间,细细地在书页上描画。
待男子停笔,周遭的棺椁陡然掀开,无数绯红如火的嫁衣缓缓飘至半空。
这九十九道棺,竟都是衣冠冢。
“受命于天,今册改尔等命簿,虽不可入轮回,但允留于此地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