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全没,只有我们杏陵一城幸存,且无一人被鬼气污染,城里的百姓都觉得是神迹。”舒喻笑笑,“既然是神迹,总得找一尊神出来祭一祭,浩劫之后,大家都说是有神树娘娘庇佑,杏陵才能安然无虞,所以就定在每年六月初十为神树娘娘举办社集祭祀。”
沈蕴问道:“那为什么家家都要挂红绸和鬼面?”
“我也不太清楚。”舒喻摇头,“不过老一辈们都说是模仿当年的百鬼环城的情景。”
他指了指街边,“明天城中将有牺牲祭祀,还有会大戏开演,到时候百姓都会戴上鬼面游玩,再由大戏里扮演‘大仙’的人为这些面具撒上酒水,然后全部焚掉,社集也就结束了。”
今日道路两边的确有不少的面具摊铺,兜售的面具不是青面獠牙就是赤眉竖眼,看起来大同小异,倒是有一家摊铺摆出的鬼面五花八门,几不重样,不少小孩和大人围在摊前,时不时有惊呼声响起。
“那边在干嘛?”沈蕴问。
舒喻探头看了下,道:“噢,那边是卞师傅,他是我们这儿的老面具师傅了,他手艺最好,可以现做现画,所以生意也最好。”
“既然来玩,那咱们也入乡随俗弄一个。”崔兴言说着便凑进人群,但过了一会又挤了出来,朝众人摆手,“算了算了,排队找他画得排到晚上,一会看看别家得了。”
舒喻一路介绍杏陵风土,不知不觉已带着几人穿街过巷来到家门前。他推开大门,不好意思地略欠了下身:“家里还没打扫完,实在怠慢各位同修了。”
“哪里怠慢了,这不是挺干净整洁的嘛。”沈蕴环顾小小院落,视线最后落在了前方的牌位上,他点头笑道,“我们前来总是叨扰,就先去为舒同修的先严先慈上炷香吧。”
江子鲤的表情一僵——他原本打算等买完菜回来和舒喻一起正式地祭拜一番,结果没想到让这几人抢了先,现在去和他们一块祭拜他也做不到,可落在沈蕴后面又让他更难受,于是江少主懊恼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舒喻却很高兴:“不叨扰不叨扰,家父家母若能见大家来探望,应该也会很欢迎的。”
看着四人前去点香,舒喻再一侧头,却见自家少主面色比之前在街上时还要难看,他吓了一跳:“少主……”
“你可真热情好客,”江子鲤冷笑,“既然要做向导,带他们回家干什么?”
舒喻哑口无言。他只当江子鲤是习惯性和沈蕴他们不对付,便愈发放软口气认错道,“是,是我的不对,我……”
“知道就好。”江子鲤一字一句,“让他们吃完饭就滚。”
舒喻当然不敢让沈蕴他们滚蛋,但他也不敢违抗江子鲤的命令,两相为难下,寡淡的五官几乎要皱成一团,切菜时长吁短叹,险些切到自己的手。
“当心点儿。”清朗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同修?”舒喻放下菜刀,朝沈蕴微笑道,“怎么不在厅堂坐坐?”
“厅堂里摆着个大冰块,坐那儿冻得慌,不坐。”
“大冰块?我家没有冰……”舒喻说到一半反应了过来,他只好干咳一声掩饰尴尬,“真对不住,其实少主他这些天心情都不太好,他并不是对各位同修有意见。”
“怎么每次都是你帮他解释道歉,他自己没长嘴啊?”沈蕴挑着眉走进厨房,在篮子里翻翻捡捡出一根黄瓜,拿水随便沥了沥后啃了一口,“午饭吃什么?”
“都是几个小菜,不知道你们要来,所以可能分量不太够,”舒喻歉然,“我打算一会去再去买点……”
“不用做我们几个的饭了,”沈蕴打断了他,“与其在这吃不饱还得滚蛋,不如去外面酒楼快活,想吃什么吃什么,对吧?而且……”他朝舒喻一勾唇角,“总不能让你难做人吧。”
对方何其耳聪目明,显然是早已听见了之前江子鲤的那一句话,舒喻一下子涨红了脸,立刻脱口道歉:“对不住,是我自作主张,少主对我不满,所以才说这种话……”
“又来了又来了,”沈蕴咋舌,“你是欠了江子鲤八辈子的债还是怎么的?”
舒喻默然一会才摇头道:“我欠少主的不是债。”
“那是什么?”沈蕴问道。
“是命。”
听见这两个字,沈蕴叼着黄瓜微微一顿,才将牙齿缓缓咬合,喀地脆响一声。
“沈同修刚刚拜祭时应该看到先父母牌位上也有龙玄徽纹了吧?”舒喻指腹轻轻摩挲着案板上深深浅浅的刀痕,轻声问道。
沈蕴点头。
“我们一家都是龙玄弟子。”舒喻道,“父母是文曲堂二等弟子,而我则是四等弟子。”
沈蕴知道龙玄等级森严,作为四等弟子的舒喻,应该这辈子都和龙玄少主不会有什么交集,他在脑中转了一下文曲堂三个字,忽然皱起了眉:“你父母不会是七年前珞山那次……”
“就是那次。”舒喻点头,“而且那次剿鬼时我也在场。”
七年前,龙玄辖内珞山灵源枯竭,鬼气倒灌,导致珞山下应桐城百姓尽数化鬼,龙玄掌教江棐亲率三堂弟子前去祓除,五日之后龙玄宣布鬼气平息,应桐城也从此变成一座死城——这也是自天崩地裂之后最严重的一次甲等鬼气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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