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墨蓝色衬衫的袖口、暗蓝色别致的袖扣、骨节分明的男子的手,她闻到熟悉的凉冽青草香味。
她红了眼眶,不敢抬头。
她听见头顶渐渐浊沉的呼吸。
她退后一步,挣脱那只手,而后快步低头走过,直奔地铁站。
她不喜欢争,不喜欢抢,更不喜欢做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人。
穿墨蓝衬衫的男子久久望着她的背影,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火车站,郝仁已经在等待,涂恒沙扛着设备小跑着过来,他接过她的设备领着她一起检票。
两人上车后,郝仁把东西放好,仔细瞧着她,“你昨晚还好吧?”
“好啊!怎么了?”她昨晚回到家倒头就睡了,可好了!应是因为两罐啤酒灌得她晕头晕脑的缘故。
“你不能喝酒怎么不说啊?昨晚还喝两罐啤酒!”郝仁说完又道,“也怪我,事先没好好查查哮喘的禁忌。”
“跟你有啥关系啊!”涂恒沙笑道,“我挺好的!以前没试过喝酒是什么滋味,昨天想试试,啤酒嘛,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还是不要喝了!”郝仁从包里掏出一袋东西来,递给她,“给你,有备无患。”
涂恒沙一看,居然是哮喘药。
她颇为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吃这些药?”她再一看,每盒药上一天吃几次,一次几颗都标注好了,“这都你标的啊?”其实,药盒上都有用量说明。
他微微凝顿,只道,“沙子,我昨晚真的吓死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大概只能以死谢罪了。”
“别瞎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涂恒沙一笑,把袋子重新扎好,“不过,你也太小心了,我自己带了药的!再说了,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还是小心为上!你可才好没多久呢!”他呼了口气,金县的事才过去多久啊!
——————————————————————————————————————
出差一周,返程时距离中秋节只有两天了。
节假日票不太好买,郝仁只买到下午的车次,回到燕北时已经夜色微澜了。
“沙子,这设备我先给你提走吧,明天我直接还给报社,这大晚上的你就别折腾了……”出站的时候,郝仁这般对她说。
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出站口站着的两个人:粟融归,和一位老人家。
“沙子……”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
她完全没有想到,一眼瞟过去,像有人用锤子在她胸口重重一捶。
只一眼,便可看得清清楚楚。
奶奶清减了许多,而他,扶着奶奶站在一旁,似乎也瘦了一圈,石膏已经拆了,一身墨色站在那里,瘦高颀长,如喧嚣中一棵墨松,沉静苍郁。
她移开目光,假装没有看见。
然而,又怎么能躲过?
奶奶比他还焦急,看见她便使劲招手,拉着他往她身前急走,最终,与她迎面相对。
“丫头!丫头!你回来了!”奶奶欣喜地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