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门去,外面仍然很吵,那些孩子又一路跟着轿子后面,嬉嬉笑笑。
一直到了宣国公府,宝婳终于碰到了梅襄,被他的一只手轻轻牵起。
门口的鞭炮声又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炸的宝婳耳朵有些发疼。
然后牵着她手的人忽然捏了捏她,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唤了她一声“婳婳”。
宝婳愣了愣,下意识答了他一声,答完之后,才发觉他们这样很奇怪。
然后她就听到梅襄轻笑了一声,这才松开了手。
宝婳心底微微羞涩。
都不知道二爷脑袋里想着什么呢,他还怕她这会儿能被人掉包了不成……
行完三拜之礼,送入洞房,撒喜帐,揭盖头,合卺酒,唱祝词,宝婳晕陶陶地跟着流程走,紧张到连二爷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旁人笑话她。
入夜开席,宾主欢愉,到了这个环节,宝婳才得以松懈下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宝婳屋里的下人帮宝婳卸了妆又伺候宝婳沐浴过了。
宝婳便换了身衣裳坐在凳子上等着梅襄回来。
她困得不行。
可今晚上是洞房花烛夜,二爷没来之前,她可不能睡着。
宝婳凝着桌上那对喜烛,又想起杏枝打听来的事情……杏枝说,这对喜烛要彻夜长燃,中间也不能熄了,这才能博个好兆头。
宝婳便盯着那双喜烛,盯着盯着,两只眼睛又撑不住。
“婳婳……”
等到梅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时候,宝婳忽然惊醒,她看到那对喜烛的烛焰摇摇晃晃,赶忙伸手护了护。
“二爷,今晚上可不能让它们灭了……”
梅襄问她:“那你今晚上就看着它们,也不看二爷一眼?”
他的语气仿佛含了幽怨一般。
宝婳回过头去,便瞧见梅襄今日满身喜庆的模样。
他生得俊美,今日穿着这身喜服看上去竟分外妖冶,有种叫人说不出的韵味,却又与他平时是截然不同的。
“二爷……你这样穿真是好看。”
宝婳有些扭捏地起身,又问他:“二爷方才揭我盖头的时候,我也好看吗?”
那会儿宝婳紧张地很,小脸憋得通红,都已经叫人笑话过了。
梅襄将她勾到怀里,看着她水眸潋滟,娇靥如花,轻道:“把二爷都迷得看直了眼睛,你没听她们连二爷都嘲笑了么?”
宝婳微微庆幸,小声道:“幸好我没有多看二爷,不然也要被二爷迷得看直了眼睛,到时候也要一样被人嘲笑了。”
梅襄挑起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忽然在宝婳眼前放大,宝婳慌得忙阖上眼,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她揪紧了梅襄的衣襟,到底没有避开。
可她等了许久唇上都只有凉飕飕的风,她迟疑地睁开眼,发觉梅襄眉眼里含着笑意,似乎被她这傻乎乎的模样给逗笑了。
“呀……”
宝婳忙推开他,她捏着自己的衣摆也不想同他解释什么直接蹬了鞋子拱进了喜被底下。
“二爷你快去洗澡吧。”
宝婳闷闷地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
过了许久都不见有动静,宝婳才露出脑袋看了一眼,梅襄已经不在原地,很显然是更衣沐浴去了。
她掩着微微雀跃的心跳,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美好。
这样就能永远和二爷在一起了吗?
只是下一刻宝婳的脑袋里冷不丁就想到了朱太后那日特意召她进宫说的那一番话,心口忽地透露一丝不安。
宝婳赶忙摇了摇脑袋,将这些画面抛开。
她又抬眸瞥了一眼那对喜烛,见它们烈烈燃烧,火焰明粲,心口才渐渐安稳下来。
梅襄沐浴回来之后,宝婳又悬起了心,秉着自己为人新妻的本分,她跪坐在被子上,乖巧地等他上榻来。
梅襄笑问她:“你做什么?”
宝婳拘着小手,看着二爷身上薄软红色的绸衣,不知怎地就突然联想到了一颗鲜嫩多汁的果子,被红色的外壳包裹住……就像二爷现在这样,很是诱人。
他似没擦仔细,白皙的喉结上甚至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水珠。
宝婳咽了咽口水,双眸微微恍惚。
“嗯……二爷累了吗?”
她颇是贴心地问他。
梅襄对着她点了点头。
他是有些累了。
“啊?”宝婳水眸里忍不住掠过些失望。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