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娘捏了捏她的手,道:“好孩子,别担心。”
这件事情不难解决。
她温柔地注视着杏枝,杏枝心底那种不安,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母亲,我好像看到了二爷……”
“呃……不是,是二公子。”
宝婳朝那巷口看了看,又迟疑地同豆娘嘀咕着。
豆娘抬眸,下一刻便有一辆外饰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梅襄从马车里下来,宝婳见果真是他,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宝婳……”
梅襄好似完全忘了上一次与宝婳的不愉快,柔柔地唤了宝婳一声。
他这个时候让人到宋府去提亲,显然本意不是真的想要求亲。
今日让宋府里乱成一锅粥,对于梅襄而言,只是一件连手段都算不得的小事。
他已经不打算再对宋府留什么情面。
莫说他们是宝婳的亲人,就算是宝婳,他现在对她也是……失望透顶。
宝婳眸子里溢满欢喜,梅襄却又看向她身后的豆娘,态度十分客气地唤了一声“宋夫人”。
宝婳那日不肯跟他离开,那就必然是要坚持同豆娘一起离开宋府了。
果不其然,她根本就待不住三天,今日就带着豆娘出府来了。
很显然,宝婳此刻还不知道二爷让人去了宋府向她提亲的事情。
“不必叫我宋夫人,梅二公子,我姓沈名豆娘,你叫我一声豆娘便好。”
豆娘的话很是温柔寻常,可她的话却令梅襄微微挑眉。
她竟知道他的身份……他想宝婳还没那个勇气早早告诉豆娘有关他的事情。
宝婳也是诧异地看向豆娘。
说起来,豆娘今早好了之后,完全没有其他人那种大病初愈的无措和茫然。
她好像有着洞察一切的本能,对所有的事情都一一有条不紊地解决。
“那日在茶馆,我听到有人称呼你梅二公子,妄自揣测,梅氏能出落得这般风光的公子,也只有宣国公府独一家了。”
豆娘颇是善解人意地解释了自己所揣测的事情。
可她的揣测,却十分精准。
“我与宝婳是朋友,夫人若不嫌弃,不如先上马车,我叫人带你们先离开这里。”
梅襄扫了宝婳一眼,对豆娘说道。
宝婳偷偷牵了牵豆娘的衣角,豆娘才答应了下来,只是却又转头低声交代了杏枝什么,叫杏枝离开了她身边。
待上了马车,宝婳才莫名地松缓下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豆娘和二爷相处起来,她都会忍不住提一口气憋在心口。
梅襄见马车慢慢行驶起来,自己也翻身骑上了一匹马,缓缓跟上。
车夫得了梅襄的指使,将宝婳和豆娘载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下了马车后,宝婳便瞧见了一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宅院大门。
院门打开,梅襄领着她们母女二人进去,里面竟精致异常,奇石碧池,亭台水榭,越往里走,却越是开阔。
顺着长廊,宝婳甚至瞧见了廊下挂了许多鸟笼子,里面的鸟儿毛色艳丽,声音婉转,灵趣至极。
梅襄将她们领到一间厅中,令人上茶。
这里的仆人显然亦是被精心调|教过的,不论是气质还是仪态都无可指摘。
豆娘打量着墙上挂着的一副画,缓声说道:“真没想到,这副《松间花意图》竟会是贞裕年间墨兖的真迹。”
“夫人好眼光。”
梅襄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得不对宝婳的母亲刮目相看。
若不是宝婳和豆娘有着那般相似的容貌,他甚至都要怀疑宝婳是不是又认错了娘。
莫说豆娘先前还病过,即便没有生病,就凭她随便一眼就能认出这些先人真迹,便是许多男子都做不到。
豆娘笑了笑说:“从前宋家有个主顾十分痴迷于墨兖的作品,我为此也曾稍稍留意过一段时日,叫你见笑了。”
她这么说,却叫梅襄想起宋家鼎盛之期过后的没落……似乎也正是从宝婳走丢以后。
“夫人若不嫌弃,暂且便先居于此地,虽有些简陋,待日后寻觅到合适的宅子,再叫夫人搬去。”
梅襄口中客气,想要委婉将人留下。
“夫人对这里一切都还满意吗?”
豆娘打量着,又抚了抚那质地不凡的紫檀桌面,微微颔首,“非常满意。”
“二公子对我们母女俩雪中送炭,这般情分豆娘记在心中,只是我在京中另有一套居室,足以庇佑我们母女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