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恍若惊异地看着宝婳。
宝婳却还是满脸无辜,含着未干的泪痕看他。
“呵……”
“呵呵……”
他连连冷笑三声。
这天底下果然没有人能比宝婳更了解他了。
毕竟只有她总能知道要如何将他心底的火气给挑拨出来。
“要比可怜,你二爷可一点都不比别人少,你不如也给二爷一个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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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婳虽然胆怯,本质上却是个极其心软的人。
倘若当初在鼎山王府时,她是被二爷脆弱可怜的模样所吸引,那么在郊外那处小院子里,二爷微微露出的真面目无疑又叫她立马缩回了龟壳。
可他后来又能甘愿哄着她,将卖身契还给了宝婳,叫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偏偏如今……
即便她被石头骗是活该,可二爷何至于要发这么大的邪火,叫她再大的胆子在今晚也都要被吓破了。
宝婳最终还是配合着给二爷圆了一个家。
她睡去后都还忍不住抽噎了两声,显然是被欺负痕了。
总而言之,宝婳的肠子真真都要悔青……
她傻乎乎为二爷准备的那封信,倘若日后被二爷看见了,亦或是旁人看见了……
宝婳都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
想来她没能离开得了,紫玉那封信多半也送不到二爷的手上了。
就算送到了,二爷他指不定也会生气地撕成了碎片。
这样一来,宝婳心底的小秘密才能彻底地被毁尸灭迹……
后半夜,管卢终于审完了石头,回到房门之前候着。
直到屋里的动静终于消歇下来,管卢让人准备热水。
终于等到屋里传唤,管卢这才松了口气。
他真怕二爷把正经事情给忘了。
梅襄出来时眼中少见的餍足,先前的情绪如数收敛起,他的面容在夜色中看上去分外平静。
“二爷,你和宝婳姑娘……”
梅襄抚了抚袖口,将他的话打断,“问出来了吗?”
管卢微微颔首。
夜凉如水,外面轻轻一阵冷风,便好似能从皮肉渗入到骨子里去,同白日里的冷不同,这种冷叫人忍不住想要打心底发出颤栗。
一辆马车到了亭子前停下。
亭子里有一人立在角落,见着马车上下来了人,黑帽下唇角轻轻弯起。
“是梅二公子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在夜里十分清朗明晰。
“我当是谁?”
梅襄勾起唇角,看向对方。
“原来是祝大人。”
那人轻叹,“看样子那个孩子还是失败了啊……”
“早知道当初他主动请缨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把这活命的机会留给他了。”
他说着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抬手将黑色的兜帽取下,月光如银纱般映在他的脸上,在他那张白皙的脸上,眼角那颗黑色泪痣似浓墨勾点一般,尤为显目。
他微笑着,“二公子,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办事,你又何必坏我好事?”
“哦,是什么事情,需要让祝大人这般费心布局?”
梅襄似不解般,缓声问他。
“二公子有所不知,妹妹顽皮,离家出走的时候偷了我的一件东西。”
梅襄微微恍然,“莫不是朝廷正在寻的那块属于鼎山王的藏宝图?”
祝九风点头道:“是啊,她现在失忆了,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都是为了朝廷做事,二公子何不配合我呢?”
“祝大人此言差矣,倘若真有一份功劳你想要,我也想要,我若将她给了你,又要拿什么去向圣上邀功呢?”
梅襄面冷声柔道:“况且她是我的女人,只怕对我是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