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也觉得自己是皇亲国戚,而不是宣国公的女主人, 宣国公全府上下的人都亏欠着他,只有你不亏欠?”
元氏脸色更是难看。
这件事情, 就像是烂在她心里的一根刺一样, 无法拔出, 却永远的如鲠在喉。
而宣国公只要提起这事儿,她竟除了服软, 别无所选。
“老爷,我……我没有旁的意思, 我就是觉得,衡儿他也是你的亲儿子啊。”
元氏低泣着。
宣国公说:“不要说他是我的儿子,他就是死了, 也是应该的。”
他说着又看向元氏,“更何况,我已经打了梅襄一顿, 你觉得一百多鞭也是他那病怏怏的身体便能轻易承受得吗?”
元氏又是一哽。
过了片刻,元氏神色平静地从屋里出来。
嬷嬷立马上前去扶她。
待走到无人的地方,元氏终于忍不住情绪,狠狠捶着石墙, 恨得双眼通红。
“嬷嬷,你说这种日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嬷嬷心痛道:“夫人,你莫要这样。”
元氏的眼中透出不甘,“当年在皇宫里,如果不是他喝了那碗药,如今我早就……”
嬷嬷脸色顿时骇然,见她连这句话都说了出来,再顾不得主仆之别,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夫人,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说,不然您这些年的隐忍,真的就全白费了。”
元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就说出了口,忙又收敛起情绪。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低声道:“我真是被气昏了头,咱们快些回去吧,我有些冷了。”
约莫是深夜,屋中的蜡烛仍是彻夜的燃着,外面却乌沉沉的一片。
宝婳有些迷糊地眨着眼睛,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了。
只是醒来时,便发觉自己睡在了梅襄的怀里。
她有些迟疑,正要动了动身子,便蓦地看到梅襄的眉头蹙起,恍若下一刻便要惊醒来。
宝婳立马便不动了。
他这时正该是结痂的时候,若是牵扯到伤口,指不定又要添了疼痛。
只是就这么不动,宝婳眼皮子渐渐又沉回去,竟很快又睡着了。
过了片刻,梅襄才睁开眼睛。
他看了她一会儿,将她窜到被子外的小手轻轻捉起。
掌内细嫩的手指冰凉,他打量了一眼,便将她那双冰一样的小手放入怀中,随即才阖上了眼睛。
这一睡一直睡到天亮。
宝婳仿佛听见小丫鬟低呼了一声,才从睡梦里醒来。
她抬眸便瞧见小丫鬟红着脸看着自己。
宝婳只觉掌心滚暖,顺着小丫鬟的视线看去,便看到梅襄衣上的系带都被弄散,而她的小手正肆无忌惮地贴在他的胸口,看起来似乎极为不妥……
宝婳忙收起手,羞赧地与那小丫鬟低声解释,“二爷什么都没有对我做过……”
小丫鬟点了点头,有些不赞成道:“二爷毕竟还受着伤自然做不了什么,可宝婳姐姐也不能趁人之危嘛。”
宝婳看着她笃定的眼神,小脸一下涨红,竟什么都解释不出来了。
这会儿她休息得精神饱满,便轻轻地下了榻去,趁着其他人过来之前,忙将自己收拾妥帖。
一直到了中午,梅襄才转醒来。
梅襄见到宝婳,似乎并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问她:“你不是怕我么?”
宝婳一听这话,顿时满脸的内疚,“二爷只管当我先前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如今我知道二爷待我这样的好,我不会再怕二爷了。”
梅襄听了,只垂眸扫了她一眼,“你该不会是看在我受伤的份上故意骗我,等我伤口一好,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了?”
宝婳连忙摇头否认。
梅襄那双眸子仍是幽幽得看着她,看得她紧张不已。
宝婳偷偷攥着袖口,极是不安。
直到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终于冰消雪融,缓缓问她:“那我们和好了吗,宝婳?”
宝婳想到自己与他先前闹翻的一幕,又忍不住脸颊发烫,轻轻地点了点头。
等到用午膳时,宝婳殷勤地为梅襄布菜。
梅襄却没什么胃口,吃得极少。
宝婳看着忧心,想要劝他,“这些菜样样都要比我当日给二爷做得要好呢。”
她不说也罢,说起这事情,梅襄反而有些不喜,“那日你说好是做给我吃的菜,却都被三弟给吃完了,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讨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