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仍是原先的二爷,可却已然有别于从前。
从前的他对桑若而言,便如皑皑白雪,如渊底湍急暗流,始终是那般可触不可及的一个地方。
兴许是成了亲,添了喜气。
二爷竟不似从前那样病态苍白。
他好似一块温润的璧玉,被人捂出了一丝暖意,好似一下从那高山白雪落到了人间。
落到了一个令人触手可及的地方……好像他的一颦一笑也是她能触及得到的。
桑若有些难以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可梅襄却只敷衍地看向桌上那张纸,而后便挪开了目光,看向窗外那轮明月。
他忽然问道:“什么时辰了?”
桑若回过神来,答了他一句。
他顿时蹙起眉心。
不过才出来没多久,竟一下就到了宝婳交代他必须回去歇息的时辰了……
他对着藏宝图并不感兴趣,只对她道:“我疲累了,若有什么问题,你同管卢说就是了。”
他说罢便离开了书房。
他离开的地方,便只余下了一地清辉。
桑若阖了阖眼,抚了抚桌面上他手指落过的地方,好似即便是这样她也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二爷指腹的热度、暖意……
她本想徐徐图之,可他这样若即若离地在她跟前,叫她更忍不住了。
她知道梅襄愈发急切地想要将她送走。
所以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抓住这次机会。
当天夜里宝婳睡得很沉很沉,二爷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知道。
只是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她还不得不假模假样地同他道:“二爷一上榻的时候我就听见了动静,好在二爷没有食言,婳婳才没有将二爷赶下床去呢。”
她连他昨儿晚上回来之后对她做了什么都还不知道,便敢这般虚张声势。
但见她还这般得意的模样,梅襄也懒得揭穿她就是了。
梅襄出了门后,宝婳便又闲了下来。
这时桑若的丫鬟忽然过来,“二奶奶,我们姑娘想见二奶奶一面,不知道二奶奶方便不方便?”
宝婳迟疑,似不想见的模样,丫鬟便又说:“我们姑娘在二爷的书房里,若二奶奶想见就过去那里找她吧。”
她说完便要自觉离开,却忽然被宝婳叫住。
小丫鬟抬头,便瞧见了宝婳怔愣的模样。
宝婳对她道:“她要见我是么……你现在就带我过去吧。”
去路上宝婳还疑心着桑若怎么会在二爷的书房里。
她知晓自己不该多想,可等到了书房之后,她就瞧见桑若坐在梅襄往常坐的位置,提着一支笔在写写画画。
桑若见她来了,这才搁下了手里的笔,离开了桌前。
“宝婳……”
宝婳很是疑惑道:“桑若,你怎进得来二爷的书房?”
桑若迟疑道:“我几天其实都有来……”
宝婳“哦”了一声,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昨日桑若有话要对她说的模样。
可那时恰好二爷回来,她便没有听完。
她提到这件事情,桑若才缓缓道:“宝婳,我昨天问你如果我再犯错了你还能不能原谅我,其实答案我心里有数了,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虑,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一些事情告诉你,我实在不敢再瞒你什么了。”
宝婳道:“那……你上回是想同我说什么?”
桑若抿了抿唇,直接说道:“我想说,宝婳,其实我和二爷都骗了你,我们怕你不能接受,所以……我和二爷隐瞒了我们之间的真实关系。”
她这一句话里全是“我和二爷”,寥寥几字,便叫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是什么?”
宝婳茫然地看着她,似乎她的想象力,不足以联想到一些残忍的真相。
桑若压下想要上扬的唇角,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很是神秘。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其实……我是太后赏赐给二爷的妾侍。”
宝婳听完她这一句话,起初都没有反应过来。
待过了几息之后,她便慢慢地……慢慢地僵住,仿佛连思维都被冻结了起来。
桑若说道:“太后她老人家向来比较独断,我会尽早请太后松口,让我离开宣国公府的,所以宝婳,你放心吧。”
宝婳瞥见她唇角那抹笑,脑袋里顿时如撞钟一般,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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