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惜这才收了声儿,没再说话。
宝婳心里虚得慌,见梅衾正好起身离开桌前,她便小步跟上,一直跟他到了次间。
梅衾坐下,宝婳便忙将茶捧来给他,极是小心讨好的模样。
梅衾扫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宝婳,昨天晚上……”
宝婳垂下脑袋甚是没脸道:“是我自己胆怯了,我……我辜负了爷给我的机会。”
梅衾听到这答案,无奈一笑。
“没关系,你还小着,未经历这些生出胆怯也是寻常。”
宝婳没想到这时候他竟还安抚自己,愈发惭愧,“真的没关系吗?”
三公子的脾气也太好了些,好到宝婳都觉得自己过分无比。
梅衾挑起唇角,“就算你不想做姨娘了,也没关系。
我只希望身边的女子都能做出愉悦的选择。”
他这样说反而令宝婳迷茫。
“那爷自己没有喜欢的女子吗?”
在宝婳的印象里,梅衾似乎永远都这样风轻云淡,看起来他仿佛对每个人都很在意,但实际上却又好像对谁都没有在意过。
梅衾双眸清透,目色温润地注视着宝婳,“自然也是有的,我很喜欢宝婳。”
宝婳骤然听他说出喜欢,脸颊又慢慢发热。
他见她羞了,又说,“常听人说喜欢的女子便如同一件喜欢的衣服,即便小心呵护珍藏,但却不会只有一件……”
他轻轻道:“而且也许以后衣服旧了,也就不会再喜欢了。”
宝婳的表情有些错愕,所以变成旧衣服的姨娘岂不是很没有前途?
他抬眸看向她,“但月钱还是照发的。”
宝婳立刻偷偷地松了口气。
梅衾见状终于忍俊不禁。
“宝婳,你可真是叫我欢喜。”
梅衾笑着摇头,宝婳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把想法暴露在了脸上,微微窘迫。
“那……我以后若是成了爷的姨娘,也会变成一件衣服吗?”
“方才那些话只是逗你罢了。”他朝她眨了眨眼,含笑的眸中掠过一抹狡黠。
“于我而言,女子和衣服可不一样,女子是娇花,是有生命的,若不仔细照顾,她们便极容易香消玉殒。”
他的声音仿佛永远都是那般温柔,对宝婳轻叹道:“所以宝婳,我不会轻易去决定一个女子的命运。”
这便是他一直以来对宝婳的态度,也是对所有女子的态度。
隔几日,到了纯惜的生辰这天,大清早上,梅衾便让人往纯惜屋中送了许多首饰与衣裳。
“听说衣服还是云裳阁的,纯惜姐姐实在是太得爷宠爱了……”丫鬟们热闹地议论。
最重要的是,梅衾对纯惜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这些时日几乎将成倍的温柔都用在了纯惜身上,仿佛亲手给她制造了一个绝美的梦境。
纯惜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下,慢慢握住一串项链,心中却在想三个月前,真正照顾三公子的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至今都不出来寻三爷来讨这恩赏?
也许她已经死在了哪个不知道的角落罢……
纯惜缓缓吐了口气。
她很清楚,梅衾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所以,不管那个女子是谁,既然她已经冒名顶替,那么对方就永远都不要出现了吧。
这番动静后,大家都暗暗猜想,兴许要不了多久,纯惜就要成了绣春院的第一个姨娘……
宝婳听到这些,倒也没有什么意外。
毕竟纯惜伺候梅衾那样得久,成为他的姨娘也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自己……宝婳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成为姨娘的这条路似乎走得甚为坎坷。
“宝婳……”
宝婳正要泡茶,紫玉便过来道:“爷屋里来了客人,要使唤下人,我肚子有点疼,你快些过去。”
宝婳答应下来,她才神色别扭地离开。
等宝婳端着茶进屋后,她终于也明白了紫玉为何跟见鬼似的……
因为那客人不是旁人,正是深春院传言会吃人的主子,梅家的二公子。
梅襄一袭白衫,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柔脆。
他坐没个坐相,斜倚在扶手上的慵懒姿态却半点也不难看。
就像只慵懒散漫的狐狸一般,单单往那一伏周身雪白蓬软的皮毛都叫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