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翡似回过了神来,又拿了一张药方给叶清隽道:“这正是我父亲要我去找的东西。”
叶清隽接来看了一眼,里面旁的药材也都好说,偏有一味冰涎草。
“那冰涎草在极险要的地方,我父亲派了许多人去,不是被猛兽吞食了,就是陷入了沼地,总之没一个回来的。”青翡叹息道:“他求这药方,也正是为了慕妃。”
“我怎不知慕妃患了病……”叶清隽丢下那药方,脸色颇是沉静。
青翡道:“我哪里知道,按我父亲说的,慕妃身上总有冻伤,这毛病还不分季节,我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便立马紧张得不行,不知花了什么代价才求来了这药方……”
“总之该与你说的,我都说了,你保我妹妹流苏一条小命等我回来就是了。”
青翡情绪缓了下来,说话语气便也同从前一般。
叶清隽听完后问她:“说完了吗?”
青翡道:“说完了。”
叶清隽不耐道:“说完了还不走?”
青翡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她是该走了,只是她仍是放心不下流苏,又走到云黛身边小声道:“您如今和从前身份不一样了,您是太子妃了,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您帮我照应一下流苏行吗?”
云黛怔怔地点了点头,青翡便像是捡到了什么大宝贝似的,又笑说:“那就谢谢太子妃了。”
她忙得很,说完话人又匆匆走了,云黛却仍是怔着。
叶清隽问道:“她与你说什么了?”
云黛老实交代道:“她要我帮她照顾流苏……”
叶清隽顿时神色不明道:“你又答应了?”
云黛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便问他:“青翡她去哪里了?”
叶清隽道:“你方才也听见了,她帮她父亲去找冰涎草,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他父亲才会答应她带流苏离开纪家。”
纪青翡说是纪年观的庶长女,倒不如说是纪年观手边的一个棋子,除了被自己父亲利用,她却没有做过一日的纪家姑娘。
交换的条件最初便是将纪流苏记做嫡女,后来纪青翡发现成为嫡女的纪流苏过的极是不好,便换成了带纪流苏离开纪家的条件。
而她的父亲也与她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云黛慢吞吞走到他身边去,愈是好奇:“慕妃娘娘是生病了吗,我头次碰到她手的时候,她的手确实是凉凉的。”
叶清隽垂眸道:“我也不知……只是你如今却给我领了个麻烦回府上来了。”
云黛更是小声道:“流苏真可怜,她的嗓子竟是被烫坏的。”
叶清隽扫了她一眼,知道的内情显然比她更多,“是被云氏烫坏的。”
“啊……”云黛微微掩唇,更是惊讶。
她这简单的脑袋哪里能想得到这么复杂的内情。
所以说,在纪流苏小时候被记成嫡女,养在云氏身边的时候,才正是她遭遇这一切的开始?
小时候嗓子就被人狠心烫坏了,而云黛这几日才将纪流苏送回府去,对方便又被烫伤了喉咙,除了云氏,怕是没有旁人能做得出了。
可单凭着云黛见过云氏两三次的印象,竟丝毫看不出云氏是个那样狠毒的妇人。
云黛恍恍惚惚的便想起了早些时候天子与她说的叶清隽经历过的一切。
如此看来,叶清隽幼年时被李氏虐待,与纪流苏被云氏虐待的遭遇竟还有几分相像。
“你现在知道,你救了什么人回来了?”叶清隽问她。
云黛点了点头,反而颇是心疼的表情:“我救了个小可怜回来。”
叶清隽顿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觉得可怜,那时因为你不知道她弄死了多少个云氏派去折腾她的下人。”
云黛低声道:“幸而她还有一个疼她的姐姐……”
而那个时候的叶清隽,身边必然是谁也没有的。
叶清隽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这般心软,心里只觉得如纪流苏那样的小丫头根本就不需要旁人同情。
这样的人……活下来的,哪里会是那么简单的人。
“若是我也这样可怜,您也见死不救吗?”云黛捉住他的手,又娇娇地问他。
叶清隽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冷笑道:“你放心吧,你这样蠢的要是遇到了这样的主母,必然是活不到我见到你的时候了。”
云黛有些生气地拍开他的手,又想到他从前那些可怜的遭遇,还是决定忍下了。
“流苏有她姐姐疼爱也就罢了,亏得您还有我疼爱您呢。”云黛嘀嘀咕咕道,“您也是个有福之人呢。”
叶清隽见她不客气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没好气道:“你怎疼爱我了?”
她说这话不觉脸红也就罢了,竟还觉得她疼爱他是他的福气看。
她如今脸皮愈发的厚,仿佛都忘了羞字是怎么写的。
云黛目光微闪,却慢慢摸到了门边去了。
叶清隽见她躲在了门板后,露出半张脸来瞧着他,谨慎的像只猫一般。
云黛这时才说:“我给您纳了个妾回来呐。”
叶清隽这才想起这茬,他捏着茶盏还来不及沉下脸来与她算账,她便瑟瑟地缩回了脑袋,人也消失在了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