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哼哼唧唧地扯过一条被子把自己脑袋蒙进去,便假装听不见翠翠的话了。
翠翠愈发觉得她古怪,劝说不得,便只好让她先歇着了。
她哪里知道云黛早上一直舍不得吃的馒头被家主抢去吃了。
家主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那些大鱼大肉不吃,偏要抢别人的东西吃。
兴许是喜欢看云黛失去了早饭伤心欲绝的模样,家主便当着她的面津津有味的在那馒头上咬上了很多牙印,让云黛知晓这个馒头就算还给了她,却也只属于他的了。
云黛当时恨不得把馒头砸在他脸上,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她压根就不喜欢吃馒头,不过是打小养成了节约粮食的好习惯罢了。
可反观家主,为了戏弄一个无辜可怜的小姑娘,却生生浪费了好些白花花的米面粮食,叫云黛憋了一肚子的气回来。
云黛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偏偏又打不过家主,只好窝窝囊囊地忍受了这一切不公平的对待。
云黛数了大半夜的豆子,又受了惊吓,在帐子里睡了一天一夜,这才缓了过来。
第二日锦意却上门来看她。
云黛让翠翠泡茶来,锦意却特意拿了个小瓷瓶来。
她低声道:“我不知你不能饮酒,那日敬酒也只是单纯是想与你交好,翠翠说你是头次喝酒,想必你这两日也难受得很。”
“这是我特意寻来的清心丸,吃着会好一些。”
云黛收了东西,便道:“那是我自己情愿喝的,你不必自责,况且我也就是酒后难受了些,今日已经好了许多。”
锦意低声叮嘱道:“那这药丸你可别忘了吃,不然我心里才过意不去。”
云黛点头应下。
锦意小坐了片刻便回去了。
翠翠见她走去,这才来云黛身边嘀咕道:“姨娘果真不打算告发她了?”
云黛没有回她这话。
锦意回了琉璃苑,却又拿起了针线。
她这些日子做了很多绣物,里面不乏衣裳鞋袜,却通通都是家主的尺寸。
过了片刻,锦心却急匆匆进屋来,急着问她:“锦意,那瓶药丸哪里去了?”
锦意垂眸,低声道:“我送给了云姨娘。”
锦心脸上微微一怔。
“你……你为何要这样做?”锦心脸上掠过了一抹失望:“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锦意却看着布料上整齐规律的纹路,低声呢喃道:“往后我就是了。”
在这府里,她活得像个空气一般,仿佛是透明的,压根就没有任何存在感。
琉璃苑里终日沉浸在压抑之中,甚至某个夜晚她会突然喘不上气,从梦中惊醒来。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太久了。
她极迫切地需要去做一些事情来证明她的存在,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想叫家主看见她一回。
没两日,云黛身上忽然起了些疹子。
翠翠疑心她是吃坏了肚子,对什么食物起了反应。
可云黛偏生这两日口味清淡,吃的也都是些清清淡淡的东西,往常也无碍。
翠翠便寻摸到了那个小瓷瓶。
“姨娘觉得会不会是这瓶药丸出的问题?”翠翠迟疑得很。
她迟疑的原因就在于她所揣测的那种手段太过低劣,低劣到八岁孩童都不会再用。
那锦意姨娘明晃晃拿来的药丸,然后再明晃晃地动手脚,让云黛起了疹子,却又伤不到云黛半分,有何作用?
云黛也说不上来,便拿了银子给翠翠,叫她去外面寻个大夫查看一番。
结果这么一查,还真同翠翠想的一模一样。
“大夫说了,这药压根就不是什么清心丸,那锦意姨娘指不定想叫你毁容呢。”翠翠说道。
云黛“啊”了一声。
翠翠又道:“不过姨娘也不必担心,只要将这丸子停了,这几日饮食清淡一些就会好的。”
“那这药丸吃了有什么用?”云黛嘀咕道。
翠翠道:“当然是害姨娘了,奴婢一开始就觉得她不像个好人,她果真是坏得很,早知道当初咱们就该立马告发了她!”
云黛听了她的话却似走了神般。
倘若她的梦不假……是什么缘由让锦意变了呢?
是因为……云黛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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